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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炎熱裏,遠處的樹葉蒼翠欲滴,紋絲不動,她從那邊走來,腳步卻輕快,三兩下便走入了屋內。

“雲霞,給我也上盞涼茶,我都要熱死了!”她隨意使喚丫環,好像也是徐家的人一樣。

徐老夫人稍許怔了怔,畢竟何淑瓊出自書香門第,慣來禮儀是足的,今日興許是熱了吧,她性子又開朗。

“淑瓊,快來見過太夫人,二夫人,裴家幾位姑娘。”她朝太夫人抱歉的笑了笑,“淑瓊是我妹妹的女兒。”

何淑瓊笑起來:“姨母,我自然認識裴家姑娘的,都見過好幾次了。”她向太夫人,馬氏行一禮,親昵的走到裴家三位姑娘身邊,“就是沒想到,你們會來這兒呢!不然我早些過來,接你們。”

徐老夫人見她跟三位姑娘那樣好,頗是欣慰:“一會兒你正好陪她們坐坐。”

何淑瓊點點頭,把涼茶飲了。

太夫人與徐老夫人閑話:“這宅院我記得,原先是秦家的,秦老爺兩袖清風,做了三十餘年官,仍住在此地。別人勸他搬,他不舍得,說有感情了,又說此處清幽,空氣通暢,稱它為福地,原來後來被你們住了。”

徐老夫人高興,笑眯眯道:“秦老爺告老還鄉,回得便是蘇州,他呀,與張大儒當年是同窗,得知我們娘兒倆要入京,這才肯出手的。”

“原是如此。”太夫人問,“我瞧著,好像也修葺過?”

“是,前些時間翻新了幾間廂房,擴大了一些,畢竟我家涵兒不小了,不能委屈兒媳。我這幾日還去鋪子打了不少家具呢,就等著搬進來。”

聽到這番話,太夫人笑容滿麵:“您可真是個慈心的人。”

這些話也落入旁人耳朵,裴玉嬌心想,徐老夫人看起來不錯呀,可是為何上輩子妹妹那麼慘?聽澤蘭說,樣樣都要她操持,老夫人什麼事情都不管。難怪有次去徐家,見到妹妹在喝藥,問她什麼病,她又不說,搪塞是小病。

現在想來,許是累的。

她眉頭皺了皺。

何淑瓊站起來:“姨母,不若我帶她們去外邊兒涼亭坐坐罷,打打葉子牌,看看花,那邊也涼快。”

不比侯府富裕,徐家用不起冰塊降溫。

徐老夫人一口答應。

幾個姑娘便隨何淑瓊去外麵。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徐家也一樣,看著地方不大,可因為秦老爺幾十年經營,假山遊廊都有,在東南邊還挖了小池塘養上幾株荷花。此時伸了粉色花骨朵出來,由碧綠葉子襯著,煞是可愛。

臨池邊,便是座涼亭,六個飛簷掛著銅鈴鐺,隻沒有風,一片寂靜。

裴玉畫倚在欄杆上,笑道:“還有魚呢,錦鯉嗎?”

“這是我表哥從別處弄來的,叫錦鯽,你仔細看,有些不一樣,這種魚呢,頭比較小。”何淑瓊解釋,一邊兒目光朝裴玉英掠過去。

她不曾過來看,立在不遠處瞧著涼亭的屋簷,略抬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

僅是這麼一個動作,也優雅好看,何淑瓊想起母親與自己說的話,“既然你表哥看上裴二姑娘,也罷了。你不是不知,憑咱們兩家關係,若他對你有意,早該提親了,何必再期盼?好孩子,為娘再與你挑個更好的。”

可世上,哪裏還有比徐涵更叫人心動的男人?

她等著他,等了多少年,自從九歲時第一次看見他,她就喜歡上他了,如今這裴玉英算什麼,輕易就奪走他的心?

她怎麼甘願?

手在袖中握了握,此刻她真恨不得將她推到池塘裏!可這樣,表哥定然不會再理她,而像裴玉英這樣高傲的姑娘,本也不合適用這種法子對付,反而會弄巧成拙。

稍許立直身子,她坐到涼亭裏,吩咐丫環設案:“叫廚子做涼糕來,要蓮蓉餡兒。”她朝裴玉畫笑,“表哥家的廚子,做這個很拿手,我跟表哥都很喜歡吃,你們喜歡什麼餡兒的?”

“豆沙罷。”裴玉畫瞧她熱情,也便不客氣。

裴玉英的眉梢卻是微微一揚。

因何淑瓊短短功夫,已經提到兩次徐涵了!

少女的心總是敏感的,更何況,剛才徐涵在門口對她笑,眉目傳情,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他的心意,甚至於,那一刻,也是麵紅心跳的。

然而這時,她突然有些懷疑。

見她不說話,何淑瓊專程問她:“二姑娘,你喜歡什麼餡兒?”

“我隨意。”裴玉英淡淡道,“我原也不太喜歡吃甜食。”

“哎呀,那太可惜了,我跟表哥最喜歡吃甜食,現在是天熱了,像在春天,秋天,巴不得日日都有一盤,放在案上不離手,你竟然不喜歡吃!”何淑瓊笑得天真可愛,“那是喜歡吃鹹味兒的?鹹味兒也有,放豬油與鹽的,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