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其實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又被家人寵慣的,行事作風並不圓滑,才能當著裴玉嬌的麵說這些,眼見她把婚事抬出來反擊,一下竟手足無措,找不到說辭,眼睛瞪得圓圓的,瞬間氣得臉都紅了。
袁妙惠忙打圓場:“戲班子登台了,咱們快些去看!”
姚珍哪裏願意跟她們一起去,跺一跺腳,將手裏的花狠狠扔在地上,轉身走了。
“這姑娘看來是被寵壞了,說話沒有顧忌。”袁妙惠搖頭道,“幸好你大度呢。”
裴玉嬌沒說話。
她現在對袁妙惠意見可大了,以前還覺得好,可這輩子幾次有什麼,都不見她第一時間幫自己,隻會站在旁邊看笑話。明明知道她不是那麼聰明的,要是家人在,一早護著了,所以她再說什麼貼心的話,她都不會相信。
她徑直往前走去。
袁妙惠隻當她生姚珍的氣,倒也沒什麼,緊隨其後。
女眷們坐在園中聽戲,男人們在前院說話,司徒裕請府中幾個樂妓過來唱小曲兒,笑道:“可不能輸給她們,咱們也樂樂。”他平素不做事,盡專研吃喝玩樂,這方麵是無人比得上的,就說那兩個樂妓,一把好嗓子難尋。都十分清亮,好似雀鳥,一出聲便讓眾人驚豔。
司徒熠閉著眼睛,腦袋微晃的聽著,手指輕敲台麵,很是享受。
“看來三哥與二哥乃同道中人。”司徒璟道,“我是欣賞不來的。”
司徒瀾懶洋洋,吊兒郎當的坐在案幾上,好好的椅子不碰,搖得案幾格格直響,此時斜睨司徒修一眼:“七弟新婚燕爾,日子比誰都過得舒坦,你們看吧,人都長胖了些,正應了那句話,心寬體胖,叫四哥我好生羨慕。”
司徒熠的手指一頓,眼睛睜開來,他從來不會明麵上與人爭吵,一來兄弟不合惹人笑話,二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眼見司徒瀾不安分,還想去刺激司徒修,忙笑道:“說起胖,你自個兒也好不了多少,前幾日,父皇還說,有日問起上衣局,說起每年定製親王常服,一個個尺寸都大了。”
司徒瀾輕笑:“那是去年罷。”他雙腿換了上下交疊,“要說今年還長的,定是七弟。”
挨了揍,他記著那仇,仍盯著司徒修。
司徒修右手手肘支著案麵,拿起酒盅喝一口,慢悠悠道:“既然四哥那麼羨慕,不如也與父皇請辭,到時咱哥兒倆天天遊山玩水,好不樂哉!”
“唉,我眼紅歸眼紅,可離不了俗物,七弟便自己一個人樂著罷。”他眉眼間滿是得意。
司徒璟聽得惱火,挑眉道:“四哥,你那火兵營怎得一日要消耗那麼多火彈?如今弄得戶部,工部都不樂意,原先七弟管著,可不曾像你這般。”管得一塌糊塗,也不知他怎麼有臉說這些。
“操練操練,能不消費大嗎,又不像刀劍,怎麼使勁兒戳,使勁兒砸,也不會損壞,我有何辦法?”司徒瀾笑嘻嘻。
司徒璟又要說,司徒修淡淡道:“好好的,聽個曲兒也沒個清淨,二哥,叫她們換個唱罷,熱鬧些的,可有?”
“就唱你們拿手的《春紅》。”司徒裕吩咐兩個樂妓,他也不想看弟弟們鬧事兒,好好的生辰,還得熱熱鬧鬧,他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酒是藏了幾十年的女兒紅,你們品品。”
一時屋裏又隻剩下樂妓的歌聲。
從周王府出來,差不多也是申時,司徒璟與司徒修在外麵等兩位妻子出來,一邊兒悄聲說話,司徒璟道:“你如今閑得連早朝都不去,天天碰不著,我今兒得與你說件事兒,要不去你府邸?離得近些。”
他神色很是嚴肅,應是正事,司徒修答應一聲。
裴玉嬌與袁妙惠先後出來,她坐上馬車,才知道這事兒,忍不住微微歎口氣。
小臉上有些不耐煩,也有些累。
他握住她的手笑:“難為你了,不過就五嫂一個人,沒那麼煩惱罷?”
裴玉嬌知道他從小是被許貴妃養大的,便與司徒璟跟親兄弟一樣,是以對袁妙惠也頗是尊重,不然上輩子他們也不會常來楚王府,可她如今真不喜歡袁妙惠,麵上一套心裏一套的,不知道肚子裏在想什麼。
但這些,她能說嗎?
就像假使有人說妹妹壞話,她肯定會生氣。
“不知當不當講。”她猶猶豫豫。
司徒修道:“在外麵,可反複思量,在本王麵前沒必要。”
“那我說了。”她稍許側過頭看著他,小聲道,“我不喜五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