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畫也沒料到是竟是華子揚,隻見他眼睛盯著自己看,藏不住的相思之情,她本是伶俐人,稍作思索便猜出他的目的,心中暗想世上事哪裏有那麼巧呢,馬車正好就撞到轎子,還不曾傷到人,定是他故意的!
她輕哼一聲:“華公子當真不知這是裴家的轎子?”
華子揚的臉有些發紅。
委實他是沒有法子,想接近裴應鴻罷,他常在軍營,根本沒什麼機會,裴應麟又小,他大了六七歲,怎麼也不可能說到一起去。前幾日好不容易勸服母親送帖子過來,想請裴玉畫來家中做客,誰料她如今那麼吃香,裴家竟回無空,聽下人的意思,好幾家人排著隊兒請呢。
他不由泄氣,生怕裴玉畫嫁與旁人,便出此下策來個途中相遇,結果她冰雪聰明,一下就識破了。
可他怎能承認,勉強笑道:“要知會傷到三姑娘,華某寧願步行,也不會衝撞的。倒不知三姑娘要前往何時,我可以送你去。”
死鴨子嘴硬,裴玉畫目光流轉,落在他身上,隻見他今兒穿了件墨綠色雲紋的春袍,膚色白皙,眼眉俊秀,站在春光裏,舒朗清爽,令人心情也好上幾分,可她才不會如他的願呢!
“我轎子又沒有壞,何需你送?”她一拂袖子欲要回去。
聽到動靜,裴玉嬌早從窗子那兒往外探頭看了,原還想下來,但見到華子揚,她改了主意,隻偷眼瞧著,並不想打攪他們。畢竟裴玉畫本來就該嫁給華子揚的,兩個人雖是鬧騰了些,可親親熱熱,感情十分好,她希望這輩子仍是這樣。
見裴玉畫要走,華子揚心裏著急,在身後道:“三姑娘,我改日一定登門致歉!”
裴玉畫挑眉,兩次來家裏都是為道歉,怎麼能怪祖母,母親對他印象不好?她回過頭:“你再來,隻怕母親都要把你打出去了,一次兩次的不做好事兒!”
華子揚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花怒放。
她這是怕對自己不利呢,可見她對自己也有幾分好感的,華子揚忙道:“是,是我考慮不周,既然姑娘大度不計較,便不去府上打攪太夫人與二夫人了。”他說著,頓一頓,“聽聞太夫人樂善不倦,想必也信佛的,是也不是?”
“祖母自從幼年起便跟從曾外祖母供奉神佛。”裴玉畫不知他是何意思,但也回答他。
華子揚有了主意,笑道:“不打攪姑娘趕路,華某告辭。”
裴玉畫卻道:“今日乃休沐,不知華公子怎不在書院?大好時光辜負,莫在將來後悔。”
即便華子揚喜歡她,可她也不會要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華子揚心中一凜,忙道:“情勢使然,我有一樁事不曾解決,寢食難安,書也看不進,夫子講課,我也聽不了,勉強繼續,還不如出來一趟,萬一一生後悔。但聽得姑娘此言,我已知以後該怎麼做,必不會缺課的。”
那麼聽話,裴玉畫眉梢一挑,哼道:“我可沒讓你怎麼樣,隻是好心提醒。”她轉身上了轎子。
他看著她背影窈窕,引人遐思,恨不得就跟在轎子後麵一路追隨。
要說起來,也是奇怪,他往前見過的姑娘不少,長得漂亮的也有,但不知為何,偏偏見著裴玉畫就跟著了魔似的,她一顰一笑都生動,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娶她,隻奈何父親嚴苛,他還沒敢提,母親心軟,勉強答應,還得費一番功夫。
轉身回去,小廝詢問:“公子去哪兒?”
“去書院,從今往後,我得好好念書了,非得考個舉人回來!”他神色嚴肅。
小廝嚇一跳,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主,突然洗心革麵了!這事兒要被二老知道,不定多高興呢,他連忙答應一聲,叫車夫駕著馬車去往書院。
裴家轎子停在徐家二門處,下人一路進去通報。
姐妹倆下來,裴玉嬌看一眼裴玉畫,抿著嘴笑。
裴玉畫知道定是為之前的事兒,歎口氣道:“那華公子真夠叫人心煩的!”
口不對心,要真心煩,她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說,裴玉嬌並不戳破她,反正按現在的情況看,兩人彼此有心,定是不會有什麼波折。因裴玉畫這人任性,不是個被父母擺弄的性子,假使她想嫁給華子揚,便一定是有辦法的。
二人邊說邊走,到得門口,也不見裴玉英來,裴玉畫奇怪了:“莫非是還不待見咱們,竟是人影兒也沒有,你們家夫人呢?”
丫環忙道:“正當有些不舒服,大夫在看。”
“啊?”裴玉嬌關心妹妹,連忙道,“她怎麼了,生病了?”
“不,隻是胃口不太好,前日就有些了,兩位姑娘莫擔心。”
主子生病,竟一點兒沒有傷心的樣子,裴玉畫到底機靈,眼睛一轉,想起裴玉英嫁入徐家也有大半年,尋常是該有個好消息,莫非……她輕聲笑起來:“人呢,在裏麵?老夫人是不是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