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一陣子,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大衙門共審許侯爺一案,很快便定案了,許家被奪爵,許老爺流放三千裏,甚至連許貴妃都遭受牽連,降為婕妤,但許家還得感恩戴德,山呼皇上萬歲。
畢竟許老爺子沒有掉腦袋,而許家兒子亦不曾降職,可見皇上看在司徒璟這個親生兒子的份上,還是網開一麵,但許家終究是一落千丈,再不如往昔。
故而這日司徒璟偕同袁妙惠過來王府做客,麵上也是強顏歡笑。
“原本早該來恭賀的,拖到現在。”司徒璟抱歉。
司徒修忙道:“五哥何須如此,我還能不知嗎?”
司徒璟歎口氣,如今許家愁雲慘霧,娘親也是鬱鬱寡歡,反觀司徒熠,他晉王府比任何時候都熱鬧,也是,他許家遭難,眾多看客自以為他們難以東山再起,那麼,也隻有司徒熠是最佳人選了!
可恨他報不得仇,娘親再三叮囑,這等時候一定要知道忍耐,他也隻能看著司徒熠,司徒瀾得意。
看他心懷抑鬱,司徒修與他去書房說話。
袁妙惠則留在堂屋。
五月的夏日仍是熱的厲害,太陽毒辣,從轎子裏出來,隻是走個甬道,後背都由不得出汗,幸好這兒放置了冰。絲絲涼氣從鼎中冒出,散發於每個角落,使得空氣如春日一般,對麵裴玉嬌喝著酸梅汁,笑著與她道:“這是莊上新送來的梅子做得,很可口,你嚐嚐。”
懷了快兩個月的身孕,她整個人越發豐盈了,下頜尖了,臉也變圓了,麵皮白裏透紅,一笑兩個酒窩,比往前看著還甜美些。袁妙惠暗道明明自己先成親的,結果她倒先懷上了。
也不知怎麼,自個兒的肚子就沒有動靜?但她絕不會露出憂愁,笑一笑喝了口酸梅汁道:“是挺不錯的。”
裴玉嬌與她無多少話說,喝完了,拿起針線做涼衣。
袁妙惠驚訝道:“王府有繡娘的,還要你親自做啊,懷著身孕呢!我平時做一做,王爺都舍不得,怕傷到手。”
這又是什麼話?女兒家嫁去夫家前,都還要做鞋子呢,嫁了便不用做了嗎?裴玉嬌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找些事兒做,沒處打發時間,再說了,王爺喜歡我做得,繡娘的,他不要穿,說我繡得花兒好看。”
她原先做得兩雙鞋子,他閑暇在家便會穿,還為她給小外甥做衣服生氣呢,她現在有小孩兒了,平日裏內務事兒都是盧成管,她便多做些衣服。
袁妙惠被她堵得一點兒沒法回。
確實,她在家作威作福,司徒璟什麼都寵著她,可平日裏還不是希望她給他做些貼身的衣物,隻她拿喬一直不曾給。男人啊,就得這樣,什麼都輕易了便會不珍惜,她才不像別的女人那麼傻呢。她目光撇過去,隻見那涼衣上繡了兩朵粉色蘭花,實在模樣不怎麼樣,要是她出手,不知比這個好看多少!
可不知怎麼的,胸口就有點悶,最近她也過得不順,自從許家出事兒,外人都猜司徒璟自此在幾位王爺中便落了末等,故而上回出門遇到朱玫,她相公還在禁足呢,也敢出言譏諷她。回娘家,原本捧得她天上的祖母,幾個兄弟姐妹也不像往前一樣,好似覺得她這王妃也到頭了,走不上更高的位置,她怎麼能高興?但在府中,還得安慰司徒璟,這等時候,她不能露出不滿來,這點分寸還是知。
可今兒看到裴玉嬌,她無憂無慮的,懷著孩兒,許家一事兒對司徒修也沒什麼影響,畢竟裴家一帆風順。
司徒璟沒了許家,許貴妃也少了寵愛,指不定還不如司徒修呢。
她拿起酸梅汁又連喝了好幾口。
裴玉嬌一心一意繡花,懶得理會她,心裏隻盼她快些與司徒璟回去,她跟幾個丫環閑聊也比對著她舒服,然而他們夫婦第一次來,顯然還得留飯,裴玉嬌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了?”袁妙惠忙問,“莫非有什麼煩心事兒?”
才發覺自己不小心泄露心意,裴玉嬌差點掐自己一下,隻得道:“沒什麼,就是想到孩兒還要八個月才生出來,覺得太慢了。”
袁妙惠噗嗤一聲:“還不是轉眼過去了,不過似你這般大小,我聽娘說,容易犯惡心,胃口不太好。還有肚子大了之後更是不方便的,有些人很不舒服,這兒酸那兒疼的,晚上還睡不好,不然怎麼說鬼門圈裏走一遭呢。”
裴玉嬌聽得害怕,一開始有喜時,她很能吃,可最近好像胃口是不太好了。
兩個丫環在旁邊皺眉頭。
本來主子這性子就一根筋,這懷王妃竟然還嚇她呢,竹苓忍不住道:“哪有這樣可怕,娘娘別擔心,總有太醫呢,便是要十個月,也會讓娘娘舒舒服服的。”
下人私自插嘴,袁妙惠眉頭挑了起來,目光冷冰冰朝她一掃道:“弟妹,你這奴婢未免有些不懂規矩了,我是無甚,與你熟稔不放在心上,可要在外麵,少不得讓人置喙,說楚王府的奴婢目中無人,你管教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