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貓在夜色裏圓睜著一雙碧綠的眼睛,示威的衝著秦夏末喵喵直叫。
秦夏末心說撓都撓過了,為什麼貓大爺還不肯放她安靜的待著?
拒絕再一次做貓咪的抓撓板,秦夏末小小的嘟起了紅唇,用氣音噓噓的趕著貓咪,又無可奈何的揮了揮手。
如此三番兩次的動作,才讓那貓咪意識到了秦夏末是個不好惹的大活人,終於一步三回頭的踏著輕盈的貓步消失在了花園之中。
秦夏末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正準備回頭繼續偷窺顧雲深的時候,卻險些一頭撞上了不知何時早已被人打開了的窗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太大了,讓秦夏末一時間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
顧雲深俊美無儔的臉孔麵無表情的凝視著絕對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的秦夏末,抬手緩緩的敲了敲額頭。
他今夜很有喝醉的心情,卻也未免醉的太快了一些吧。
而且秦夏末的幻影第一次如此真實,那震驚的水眸和微微開啟的紅唇,都清楚的好像伸手就可以碰觸。
在天邊清冷月色的映襯下,往日總是在他麵前辛苦假笑的秦夏末終於褪去了那層令人厭惡的麵具,流露出了其下真心的驚訝和懵懂,讓顧雲深忽然覺得自己今夜喝得太多了,否則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隻是區區一個秦夏末,就夠資格讓他心生感慨了嗎?
漆黑的瞳孔在月色下輕輕收縮,顧雲深緩緩的抬手,慢慢的撫摸上了虛像中秦夏末那略顯蒼白的臉頰。
他果然是太過在意她的身體了,才會連幻想都顯得蒼白貧血,如此的脆弱易碎,不像是三年前秦夏末那樣的堅強和健康。
直到他的指尖觸摸到了那一小片被夜風吹得有些冰冷的皮膚,顧雲深原本漫無目的的視線瞬間聚為一點!
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用力摸了摸那極為真實的觸感,又毫不客氣的揪住秦夏末的臉頰往兩邊拉扯。
“唔……疼……”秦夏末完全沒能領會顧雲深的心思,隻當這是他懲罰她偷跑出醫院的手段,默默的忍了許久才眼淚汪汪的呼痛:“對不起顧先生,我隻是在醫院裏睡不著,所以才……”
顧雲深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神情已經一片肅殺。
就算是在最想念秦夏末的時候,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神氣活現的虛幻。
那麼也就是說……
秦夏末自知理虧的努力在臉頰變形的前提下艱難的扯出了一抹微笑,極為討好的小聲道:“我大概是有點認床,明天天一亮我就會乖乖回到醫院去的,絕對不會讓您白花錢的!”
反正明天顧雲深也會照常前往顧氏,那麼她就算回到醫院,也完全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顧雲深並沒有著急對秦夏末做出應有的懲罰。
他先是慢條斯理的鬆開了捏著秦夏末的臉頰的指尖,跟著慢慢的垂下眸子,借著月光看清了秦夏末赤裸的雙腳!
下一瞬間,秦夏末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霸道的被人橫空抱起,越過窗子進入到了溫度適宜的屋內。
能被顧雲深如此對待的,隻怕整個京城也找不出一巴掌的數目來。
可秦夏末卻半點都沒覺得高興,反倒是立刻跌跌撞撞的推開了他的懷抱,先是認認真真的審視了他手上的繃帶,見並沒有任何的血漬滲出,才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小胸口,用一副完全被嚇到了的表情不滿道:“顧先生,您到底有沒有身為傷患的自覺?”
這句話責怪中夾雜著抱怨,對於二人的關係來說,實在是太過親密了一些。
秦夏末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來得及想太多,說出口時才發現了不妥。
顧雲深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要如何懲罰秦夏末的擅自偷跑,卻也同時為她親昵的聲調而怔了一怔。
眼看著顧雲深的神色開始喜怒莫辨,秦夏末立刻搖頭撇清了那句話的關係:“我的意思是,要是萬一因為顧先生胡作非為害的傷口出問題的話,我那外公一定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呢!”
畫蛇添足的找到了頗為完美的借口,讓秦夏末剛剛懸著的一顆心徹底落了下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現陸殿英的名頭也有很好用的地方,可是還沒等她為自己的機智歡欣鼓舞,就發現顧雲深的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極其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路過她重新回到了大廳中的沙發上去了。
被發現的時候,秦夏末心中惴惴不安的,生怕顧雲深會因為她違背了他的命令而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