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活人的小腿被硬生生的穿透,就算真的是鋼筋鐵骨,也絕對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疼痛。
饒是付景玉提起的時候再怎麼若無其事,還是讓秦夏末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漆黑的夜色中不管不顧的的伸手朝著那傷口附近探去。
她當然是不能直接觸碰到付景玉的傷口的,可是哪怕盡可能的撐開衣服為傷口擋住雨水,也是她現在能為他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可是在比墨色更深的黑夜裏,她的指尖無論碰到哪裏都隻是一片冰涼而已,濕濕滑滑的雨水浸透了二人身上夏季本就單薄的衣物,以至於她十分笨拙的伸著手探了好久,才在付景玉不自覺的瞬間緊繃中摸到了一根疑似鋼管又或者是玻璃管的器物。
這讓秦夏末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穀底,此刻付景玉的發燒絕對不是什麼好的症狀,且不說他發燒是被雨水澆的,萬一是因為被穿透小腿的器物感染所致……敗血症等等可怕的詞彙在秦夏末的小腦袋裏一晃而過,而她此時完全不能確認這陷阱中還有多少類似的暗器。
依著現在的情況看來,付景玉之所以好運氣的隻是被管子穿透了腿部而已,完全是因為他落下來的時候恰巧是沿著陷阱的邊緣滑落的,這陷阱大概是附近的獵戶捕捉大型動物設置的,一不小心就是必死無疑!
“怎麼辦……”秦夏末抖著手在男人的懷裏小幅度的蠕動了兩下,在不碰到他傷口的前提下伸直了手臂,將她懷裏的西裝展開為男人遮住雨水。
而這個動作在平日裏長時間維持也是極難的,更何況眼下秦夏末早已被冷的瑟瑟發抖,又驚又嚇後身體的熱量早就消耗的差不多,就算還沒有發燒,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付景玉一動不動的任她折騰,借著夜色的掩護而眯著眸子,仿佛被穿透的並不是他的腿一般,唇角始終挑著一抹玩世不恭的陰狠笑意。
他的狠辣是他能從區區一個私生子鯉魚躍龍門的被顧家認可的憑依,然而他既然都已經付出了這麼多,要的自然也遠遠不隻是一個無所謂的名號而已。
此刻,他安安靜靜的數著心跳,迅速估量出了秦夏末能堅持護住他傷口的極限時間,一言不發的等著看她支撐不住的時候到底會選擇怎樣做。
在這樣的暴雨中,他本來就已經身受重傷,雖說已經撕下衣服做了應急處理,可傷口的持續失溫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但他卻根本不覺得如何在乎,反倒是以一種局外人的身份,饒有興趣的在心中和自己打著賭。
而打賭的內容,也無非是秦夏末究竟能堅持多麼久。
二十分鍾過去了,秦夏末伸直的手臂早已顫抖不已,手中濕透了的衣服變得重如千鈞,卻仍是咬著牙不肯收回。
這已經大大超乎了付景玉十分鍾的預料,讓他假裝昏睡的靠著陷阱的邊緣,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注視著秦夏末的方向。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這個小女人溫熱的身體,就是他現在最舒服的救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