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墓園風水最好的地方,秦夏末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停住了腳步。
冰冷的墓碑上,記憶中的笑臉並排鑲嵌在石碑中,充滿慈愛的注視著她。
冷色的墓碑旁邊,大束大束的鮮花被雨水打濕,嬌豔的盛放著,擺明了才剛剛被人放在這裏沒有多久。
秦夏末倒吸了一口冷氣,即便來之前已經盡可能的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雙膝一軟,重重的跪了下去。
“對不起……爸媽,對不起。”
她的唇瓣輕輕的顫抖,低聲呢喃著除了她和亡靈以外,誰都聽不到的話語:“如果媽不是為了保護我,是很可能會活下來的,都是我不好,要是哪天沒有吵著要跟去的話,也許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在她十四年的記憶裏,可以十分清晰的車禍前的一幕又一幕,仿佛慘劇隻是剛剛發生一樣,一切都那樣真實又殘酷,以至於她的指尖狠狠的陷入了掌心也渾然不覺。
顧雲深並沒有打擾秦夏末,隻是視線深沉的在她跪在雨水上的雙膝處掠過,想著等她拜祭父母以後,要盡快讓她換一身衣服,再洗個熱水澡才可以。
秦夏末最開始還隻是小聲的訴說,漸漸就轉為了大聲的抽噎。
她控製不住的差一點整個人都伏倒在地上,卻被男人在身後及時的給予了支撐,晃了晃癱倒在男人的臂彎。
“秦夏末,你清醒一點。”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轉眼連一絲血色都瞧不見了,顧雲深心中頓時一緊,不自覺的皺著眉頭,厲聲命令道:“無論你都經曆了什麼,你父母是自願舍棄性命也要救你的,他們是你的父母,對於他們來說,你好好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真的嗎?”秦夏末死死的咬著下唇,淚眼迷蒙的對上了男人嚴厲的視線,心中悲切的連話都說不完整:“我媽媽……她還沒來得及和外公和好,她生前一直最想做的就是這件事情了,我已經替她做到了嗎?”
“……你可以自己去陸家看,得出什麼結論都好。”
顧雲深倒是並不清楚秦夏末的母親和陸家還有這麼複雜的過往,眼神略有緩和的安撫他的女孩:“我相信你母親最大的遺願,是希望你能過得幸福,隻要你幸福快樂,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更早的比秦夏末看穿了陸殿英的本質。
再加上陸殿英拿了顧家的把柄上門威脅,連舊友提攜的情分都半點不顧,足以證明這個人的狼子野心。
如果可以,顧雲深是不希望秦夏末再和陸家有什麼牽扯。
可是於情於理,他都沒有辦法要求秦夏末這樣做,畢竟她的父母去世以後,陸家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他能給予她很多,卻始終代替不了親人應有的位置和身份。
他的話讓秦夏末稍稍得到了一點微弱的安慰。
努力擦幹了眼前阻礙著視線的淚花,她才忽然發現男人今天穿了一身相當隨性的便服,米白色的毛衣和淺色風衣的搭配,讓他看起來比昨天那個板著臉接住她,一臉冷酷的西裝大叔要年輕的多了。
此刻,他的視線不輕不重的落在她身上,卻連肩頭被雨水淋濕了也顧不得。
秦夏末心中跳得厲害,她最後深深的望了一眼父母的墓碑,費力的挪動著跪的僵硬了的膝蓋,在男人的幫助下,慢悠悠的站起身來。
站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傘用力的往顧雲深那邊推了推。
她的舉動看似漫不經心,蒼白的麵頰卻稍稍多了一抹血色。
顧雲深眸光一暗,凝視著她低沉的問:“去陸家?”
“嗯。”秦夏末重重點頭,抬眼看他的時候,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的驚人:“是外公幫我父母安排了所有的後事,我去感謝一下也是應該的,雖然我應該早就感謝過了,可我現在又不記得。”
“隨你喜歡。”
顧雲深話音剛落,遠處便有個連傘都來不及撐的人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二人麵前。
宮和眼見著顧雲深身姿挺拔的站在了墓前,才總算是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對著正麵帶疑惑的秦夏末彬彬有禮的解釋道:“抱歉秦小姐,我隻是因為少爺他……昨日是秦先生和秦夫人的忌日,少爺在這裏跪了些許時間,被有心人拍到後引起了很大的騷動,費了不少力氣才平息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為了拚命趕過來阻止他家少爺再做傻事,就算顧家再怎麼有錢,也不是用來打發那些雞零狗碎之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