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俯在桌子上,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得比叫出來更加可怕,染而,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看看,問問。
陶北喻開會去了,他是學校籃球部的部長。
所謂部長,就是在球場上指揮同學們打球,誰要他籃球是這個學校裏打得最好的呢?千言自嘲自諷的想著,又不自覺的側過頭去,看操場。
在千言的這個角度裏,可是剛好看到操場,正對著陶北喻大汗淋漓的麵龐,陽光,朝氣。還有那像青春花的燦爛臉龐……
千言低下了頭,心裏隱隱約約的有些難過。
求求你,抱抱我
1
去參加8人聚會,我認識了獄警海健。他是個很沉穩的人,話不多,但很熱心,個子高高有些胖,喜歡笑。和他一起吃飯,他總是靜默地坐著聽身邊的喧囂,和我一樣。
周末,他約我去滑雪場滑雪,我想了想,便去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從高高的山頭滑下來是那樣歡暢的感覺,把自己跌在雪堆裏的疼痛也會有別樣的快感。最後我氣喘籲籲地把手伸給海健讓他拉我起來。雪光的映襯下,手腕上的三道疤痕更加醒目,那是我3次割腕的後果。我避開了海健好奇的目光,對他,我還沒有打開心扉的心情。
深夜,我去給值夜班的海健送宵夜。他在一邊吃著,我在百無聊賴中,翻看罪犯檔案。我看見一張年輕的麵孔,被剃了頭,眉目清晰,眼睛裏閃了執拗得光,嘴巴緊緊地抿住。照片下2個正楷小字是他的名字:任遠。
我指照片問海健:他犯了什麼罪?
入室搶劫並謀殺了3個人。海健吐出一塊雞骨頭,輕描淡寫的說。
他才22歲,判死刑,緩刑一年。是個可憐的孩子,從來沒有人來看望過他。
我遞給海健麵巾紙:我去看望他行麼?
他笑,揉揉我的頭發:你真善良。
於他,我是大發善心的純白姑娘,於己,我想尋找一個真相。
2
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窗,我看清了任遠的眉眼。他顯然並不知道我是誰,他和照片上一樣,眼睛裏有執拗的光,嘴巴抿的很緊。
你好。我微笑,看到他嘴角有抽動。
我會再來看你。我說,把一堆吃的和一件羊毛衣遞給獄警。
我踏著厚厚的積雪回到住處,暖氣很足,房間裏很幹躁,加濕器一直都在開著。我躺倒,閉上眼睛看見任遠的臉,倔強的孤獨著。一會兒仿佛又出現李楠的臉,又回到我16歲那年,李楠每天送我回家,我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上,手有些顫抖地抓住他的衣角,一路車鈴叮當地回家,像是有歌聲陪伴。我不自覺地嘴角上揚,窗簾的一角露出光來,天又要亮了,我又一夜無眠。
我對海健說,我還要去看任遠,我會一直去,一直去,直到他死去。
我並不認識他,我迎著海健好奇的目光說。
他攬住我的肩膀,輕聲說:景颯,你這樣有些讓人心疼。
我笑,看鏡中的自己,那個眼窩烏青的女人,笑容清冷。
3
再一次見任遠,他還是那樣的目光,那樣的嘴角。他走進會客室,看見我的那一刻,轉身回去,押解他的獄警把他又推回到會客的位置上,他說了話:你,再也不要來了。我不想看見你。
我說:我會一直來,一直來,直到你死去。如果比倔強,那麼我奉陪到底。
我把吃的遞給獄警回家。為什麼每次從這裏出來,都覺得有些異樣的寒意。
海健周末的時候會來看我,並留宿。這個城市的冬天太冷,我需要男人的身體給我溫暖和大汗淋漓。海健他每次都很認真地愛我,我會在片刻的歡愉裏忘記心裏的疼痛。他還會做一些好吃的來撫慰我的腸胃,他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是我不能正視他心疼的目光,我始終不能放下心來去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