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想的是層次和結構。動畫編劇除了視聽語言,還對動畫高度假定性非常理解。他應該知道什麼能做出來,什麼做不出。”胡宗京解釋所謂的動畫故事板,也就是動畫的情節發展線索,往往是豐富人物形象的有力手段,但中國動畫人隻是習慣於“搭框架”。“中國的做法是給你還原一個大的空間,一個大的架構。國外就是從一個生活的小點出發,由點及麵。”
與好萊塢不同,日本動畫電影的精細製作建立在嚴密的行業分工之上。蔡博曾經在手塚治蟲創立的“蟲製作公司”工作了3年,這家日本動畫公司創作了包括《鐵臂阿童木》、《三眼神童》在內的經典動畫影片。他感慨正是日本動畫產業細致的分工,造就了宮崎駿這樣的動畫大師。
“從1950年代開始,他們逐漸形成了一個標準化的流程。這樣整個預算和製作的時間是可估算的。”蔡博說,在日本,動畫市場較高的人才準入門檻也提升了行業的水準。高級的原畫師通常需要8年的培養,負責整個畫麵部分的質量的作畫監督需要12年至20年。而一種叫做“製作委員會”的模式—由產業鏈上的不同環節組成,包括創作者、書店、廣告公司、電影發行公司、出版社和電視台等—也保證了各個環節的緊密合作。
當然,好萊塢和日本的製作並不是一個秘密。中國的動畫人都知道好萊塢的版權管理模式—比如,《功夫熊貓》裏阿寶的造型由創意、技術和市場人員一起決定,最後選擇取決於衍生品的開模成本、毛絨和塑膠質地各自的成本以及角色可運用的不同平台甚至物流銷售的便利程度。他們常常把日本的細致分工掛在嘴邊。
大資本已經開始進入動畫行業,華誼兄弟(300027,股吧)將參與接下來3年的《喜羊羊》電影運營,而騰訊通過《洛克王國》已經證明了自己在動畫行業的影響力。王微顯然胃口更大也更激進,在賣掉土豆網後他成立了新公司追光動畫,他希望2015年的首部動畫電影能達到2.5億票房。夢工廠和華人文化產業基金聯合投資的東方夢工廠也製定出了詳細的出產計劃—《功夫熊貓3》即將由這個新公司出品,傑弗瑞·卡森伯格在一個月前的一個非正式場合,對《第一財經周刊》展現了他的雄心和對中國同行的充分信心。
新一輪的投入和新一波的“大躍進”就要開始了嗎?急匆匆建立起來的產業鏈條依舊把最誘人的那部分—產業鏈最後端的環節—顯露在掘金者麵前。真正的產業化遠遠沒有建立,當David G. Ehrlich提及中國動畫工作室對日本動漫和好萊塢的模仿的時候,評價說如今中國並沒有能夠直擊人靈魂深處的動畫電影,而要做到這一點,並不是金錢和技術可以解決的。
“中國在過去的30年裏迅猛發展,成為世界經濟和科技進步的動力源泉。曆史學家必定帶著敬畏回顧這一過程。”David G. Ehrlich說,“當大家提出‘什麼是中國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更要追問一句,‘誰是中國人’。當中國動畫人真正能夠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全世界的觀眾們才會買賬,因為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傑弗瑞·卡森伯格曾經這樣概括他的工作:“不管是在派拉蒙,還是後來在迪士尼,或者是在今天的夢工廠,我一直對主流電影了然於胸。我製作的電影麵向大眾,麵向所有年齡段的觀眾,這些電影也很容易在全球範圍內流傳。現在我們的電影基本配有28種語言,這是為了使影片成為國內外的頭牌電影。為了讓電影成為國際大片,我們精心策劃並用心打造。在我看來,我終其一生,就是為了服務大眾,為了給觀眾造成視覺衝擊。我的工作是為觀眾而存在的。”
讓觀眾買賬,唯一的前提就是為觀眾提供價值。
為什麼迪士尼賣歡樂,我們隻能賣鉛筆盒?當我們拿著這個問題去問黃偉健的時候,他的回答很直接:“因為我們是做鉛筆盒的人做片子,沒人知道歡樂怎麼賣錢,但鉛筆盒比較直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