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心裏其實很難受吧。”
“我有什麼難受的。”
趙瑾玉緊緊的抱著皇帝,說道,“先帝他疼愛過你嗎?”
皇帝在趙瑾□□悉的眼光中忽然就覺得鼻子酸酸的……,他從小就是母後不愛,父皇不疼,幾乎是靠著自己跌跌撞撞的長大的。
“有的吧,不然為什麼要把帝位傳給我。”
“不……,他肯定不是疼愛你,不然不會拖到最後才殺了大皇子,還讓你一個人背負了這許多罵名,背負這樣重的擔子,把搖搖欲墜的王朝交到你的手上。”
趙瑾玉聽到這裏就已經徹底明朗了,說道,“而且許多人,包括那些文字獄死去的人都是因為和天歸教有關是嗎?”
“你怎麼猜到的?”
“因為陛下剛開始羽翼未豐,不敢明目張膽的在斬殺天歸教……,怕朝中的天歸教人唇亡齒寒,所以找了許多其他理由。”然後然殘暴的名聲一點點的傳出來。
他一個人到底承受了多少事情?
趙瑾玉眼眶紅紅的,用臉頰蹭了蹭皇帝的,溫情的說道,“他們不疼你,我疼你。”
皇帝忍不住想笑,覺得趙瑾玉的語氣就像是哄著昭陽公主一般,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溫柔的話語卻像是春日的暖風吹進了他的心裏,暖暖的,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心靈,讓他有點想哭,他低頭吻住了趙瑾玉的嘴唇。
說起來趙瑾玉曆經磨難,養母的拋棄,祖母的逝去,卻還一個人堅強的堅持著,沒有失去本心,他卻比趙瑾玉擁有更多,為什麼還要想不開?
他想要抱著趙瑾玉,跟著她一起天荒地老。
不過一會兒,轎子外的瑞福就說道,“陛下,徐府到了。”
皇帝扶著趙瑾玉下了轎子,看到一處十分普通的門戶來,上麵的黑漆似乎有了年頭,斑斕而破舊且都起了皮,似乎風一吹就會掉下來一樣。
趙瑾玉沒有想到一個大理石少卿竟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古人最是看中門麵,隻要不是過不下去,會竭盡所能對門戶費心思。
那徐少卿和夫人等人在門口瞭望,原本等著的是李珊榮,誰知道轎子裏竟然走出來當今陛下和皇後娘娘。
徐少卿臉色大變,拽著夫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說道,“恭迎陛下,皇後娘娘,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帝抬手說道,“起來吧。”隨即指著跟在趙瑾玉身後的李珊榮父女說道,“今日朕差點被這姑娘拉去當了新郎官,可真是新鮮的很。”
李正然氣的臉色發青,狠狠的瞪著李珊榮,而徐少卿夫妻則是露出驚愕的神色來,他們也是看著李珊榮長大的,這孩子並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怎麼會做出那種荒唐的事情來?
“微臣有罪啊!”李正然撲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說道。
徐少卿夫妻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依稀知道是跟自家兒子有關係,他們似乎聽過李珊榮賭氣的說過,如果不能嫁到他們家就要隨便找人嫁出去。
難道這個隨便就……隨便到了皇帝陛下?
兩個人也跟著跪了下來,說道,“微臣恐慌,還請陛下恕罪。”
趙瑾玉見眾人這般恐慌,趕忙站出來說道,“都起來吧,聽說令郎都已經是暈死過去了,就等著李姑娘過去救命呢,就別再這裏耽誤了。”然後看了眼皇帝一眼,那意思就是你別嚇唬他們了,=。=
“都跪著幹什麼,既然是皇後的旨意,還不去做。”
李珊榮心急如焚,頭也不回的提著裙擺跑了進去,今天她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辦事,這回他爹不會攔著了吧?
可是人進去不到片刻就哭出聲來。
悲傷欲絕的哭聲纏繞在耳邊,就像是在心口劃了一道,那麼疼,又那麼的難受。
趙瑾玉想起祖母去世前的場景來……,隻覺得心裏頭莫名悲傷,她聽到太醫一邊對著徐少卿說話一邊走出來,他臉上帶著無奈的表情,“徐大人,我已經盡力了,沒有希望了,也就是能撐過今天了。”
裏麵又傳來一聲痛苦的哭聲,然後是丫鬟恐懼的聲音,“小姐,你可別想不開,你要是走了,老爺一個人怎麼辦啊。”
而聽到噩耗的徐夫人則已經哭暈了過去。
看著這樣的人間慘劇,趙瑾玉鼻子酸酸的,直到皇帝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才回過神來,她看著皇帝說道,“陛下,其實我本不想說這話的……,但是如果……”
“你想說什麼就說,在朕麵前不要顧慮什麼。”
趙瑾玉咬牙說道,“陛下,徐家祖上是天歸教,但不等於他現在也是……,即使他現在是,隻要是沒有做過惡事,沒有傷過黎民百姓,是不是可以既往不咎?”
皇帝突然就沉了臉。
趙瑾玉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是她總覺得如果徐少卿沒有背叛過大周,那麼他被牽連也是挺冤枉的。
但是她也知道,皇帝自然有他自己的顧慮。
四周的空氣突然就冷了下來,皇帝眉峰冷峻,緊緊的抿著嘴。
“瑾玉,你真的可以忘記天歸教的惡行嗎?”皇帝的一生差一點都被天歸教給毀了,他此生對天歸教的恨意就如同心口的傷口一樣,永遠都愈合不了。
先帝的無奈,母親的生疏,大皇子的道貌岸然,每個人都在他心口插過一把刀。
“我?”
“你祖母是怎麼死的?”
趙瑾玉臉色刷白。
皇帝又說道,“趙長春是你養父,朕殺不得,朕也不希望你難過,可是其他人呢?”皇帝看了眼趙瑾玉搖搖欲墜的樣子,心裏很是心疼,卻還是繼續說道,“瑾玉,朕想徹底清除天歸教,這必須要付出代價,再說……,朕不是還沒查辦徐家。”
“隻是時間問題吧。”趙瑾玉說道,她知道皇帝還沒治這些人的罪,隻是因為時間未到,等著收拾完了那些重犯,然後才是像徐家這樣的人家。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心軟?”
趙瑾玉握緊了拳頭放開,又重新握緊,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又或許隻是短短的一息功夫,她看著皇帝說道,“陛下,我比你還恨天歸教,我也知道父親有罪,所以也沒奢望你能放了他,他被軟禁在法華寺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可是其他人……,您是不是太可苛刻了?誰又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我曾經聽父親說過,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出生在君家,可是他從出生就帶著這樣的使命。”
皇帝冷著臉,“那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是無辜的是嗎,是朕冷血無情?”
“不是。”趙瑾玉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說道,“不是這樣,陛下,你不要發脾氣,我們好好說話。”
“朕是在跟你好好說話,是你無理取鬧。”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就在這說話時候,突然從屋內跑出來一個人,跪在趙瑾玉麵前不要命的磕頭,那額頭瞬間就磕出了血,她嘴裏說道,“皇後娘娘,你是心善的好人,是個活菩薩,求你下個旨意,給我和徐哥哥賜婚。”
趙瑾玉趕忙把人扶起來,說道,“你快起來,太醫不是說他……”
李珊榮哽咽的說道,“我知道,可是他要是死了,我這裏也死了。”李珊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娘娘,你知道什麼叫行屍走肉嗎?”
“給我住口,你這個不孝女!”李正然氣急敗壞的跟了過來結果看到女兒的舉動,又是生氣,又是害怕觸怒皇後,嚇的肝膽俱裂。
“爹爹……”李珊榮回頭哭著對著李正然說道,“爹爹,是孩兒不孝,我也想聽你的話嫁給別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你要是怨就怨當初不應該把我寄養在徐伯父的家裏,不應該讓我和徐哥哥青梅竹馬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