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大浪初起水暗湧,小石激水破微瀾
早飯甫一用完,賈老爺賈桉便叫了自己的心腹過來。那人是賈家秘密訓練的暗士營的總管,叫甄力,此人來路神秘,卻還算忠心,自己似乎並不會什麼武功,性情看上去也平和親切,然而一班暗士都隻聽他的。在翼縣,幾乎每個大戶都偷偷養暗士,用以探聽別家消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這是公開的秘密。而像賈家這樣養了一整個暗士營的,到底還是少數。
“最近葛家可有什麼動靜?”賈老爺問。
“並無特殊動靜,葛老先生仍是常去白家醫館找白老爺下棋,另外就是和幾個小輩籌辦社賽前詩會的事情。”甄力恭敬回答。
“葛隨川和官府之間沒有往來?”
“昨天,有一名安插在縣府的暗士來報,說葛老先生送了一封信給知縣大人。但是內容無非就是彙報一下今年詩會的主題,以及問候知縣大人身體是否安康,並約知縣及其家人擇日共赴蟹宴。”
八月末九月初是翼縣的蟹月,每年葛老先生都會在此時節設詩蟹宴,呼朋嘯侶,品蟹吟詩,彈琴作畫。賈桉也參加過幾次,但實在沒什麼共同語言,加之請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對自己的人脈也沒太大用處,後來便稱病不去了。
“除了這些,沒談別的事?”賈桉不放心地又問。
“沒了。”
“好,你退下吧。”
雖然傳來的消息告知一切平靜,然而賈桉的眉頭並未舒展。他心裏隱隱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總覺得平靜的水麵下,藏著些什麼。
這邊,翼縣的郊外小路上,流夕和萱草正東張西望地緩慢趕路。流夕心中有事,自然無心閑逛,卻也被萱草的天真爛漫感染,陪著她東邊瞅瞅,西邊看看,兩人如郊遊一樣向西郊的錢家布莊進發。
知道閆辛夷的目標是自己,讓萱草來的目的應該隻是起到見證人和通報人的目的,所以流夕並不太擔心萱草的安危。隻是此事之後,她無法再回閆家,也應該無緣再見萱草了。命運是如此無情,相遇相交的人,終究會分開,卻不知再去哪裏找尋。前幾日,她也曾多次偷偷溜出閆家,想找到自己來時的路,看是否還能找到那個神秘車站,去找小月。然而一切就如夢境一樣,任憑她怎樣跑斷了腿,消磨光了精神,那車站就如從來未曾存在過一樣,杳無音訊。此刻,想到即將分別的萱草,想到根本無處可尋的小月,流夕一陣悲從心來。
倒是萱草,還不知愁是什麼滋味,一直在快活的嘰嘰喳喳。講著自己理想的夫婿是什麼樣子,講著自己其實不喜歡在歌班做事,自己的夢想其實是開一家飯莊,做盡天下美食。看著萱草天真爛漫的樣子,流夕心中的焦慮也被衝淡了不少。一路嘻嘻哈哈,轉眼,錢家布莊就在眼前。
一切如自己所料,在清點完閆家所定布料之後,布莊管家對流夕說:“辛夷姑娘交待,要給姑娘做件衣裳,還請姑娘移步內間,挑選布料,並讓本莊裁縫為你量體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