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競技場 西洋拳(1 / 3)

第二天早上,在劉全喝令雜役們站好了隊準備開始訓話之際,行列裏個子高高有些紮眼的少年孫大力很順理成章地成了其他人議論的對象。

“這小子哪來的?哪個大人的親戚?”

“不清楚呢,聽說是曹教務親自安頓的,弄不好有背景!”

“曹教務親自安頓呀?之前招人不都是劉全說了算嗎?呀呀呀,該不會是曹教務對劉全有什麼不滿了吧…….”

“他恐怕要被劉全穿小鞋吧?”

“我不信,劉全哪裏有那麼大的膽子,他敢動曹教務的人嗎?他吃幾頭蒜啊?”

這些飛短和流長時斷時續地傳到了大力和劉全的耳朵裏,劉全看著下麵這群老的老小的小的雜役,東麵而來的陽光照在他臉上,正常的情況下一個人被朝陽籠罩著,臉色應該很好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卻有些猙獰。在工頭習慣性以嗬斥的語氣布置完任務後,站在隊列最後麵的少年悄悄將目光轉移到太學牆頭角樓的飛簷與鬥拱之上,那裏有幾隻小鳥歡快地唱著小曲散著步,少年想:它們是不是在商量冬天壘窩的事情呢?

大力上午領到的活是掃廁所。

回到教務時已近中午,劉全正在不懷好意地寫著工單:“孫大力,中午飯趕緊吃,然後去醫館整理教具,下午醫館要宰猴子看五髒圖,遲到了你可擔待不起!”

少年默默地打開孫娘一早裝好的竹盒,準備熱一下飯,簡單劃拉幾口就去醫館。

曹教務的出現及時打亂了劉全的節奏,曹教務剛剛從外麵回來,不知道是不是九市裏三樓的行情出現了波動讓他賠了錢,曹教務顯然氣不太順,他問大力:“你這是要去哪裏?”

大力老老實實回複說:“先去熱飯,隨便吃幾口就去醫館整理教具了,下午他們要殺猴子。”

曹教務不滿地瞥劉全一眼:“這不是胡鬧麼?他一個剛來的雜役,你就讓他去醫館整理教具?順序擺放錯了出狀況誰負責?還嫌平日裏醫館的人罵得少嗎?”

曹教務說:“今天下午武館那邊要打西洋拳的實戰,選拔一個月後迎戰外國使團的選手,那邊缺個場工幫忙,你去吧。”

劉全心頭有一萬多隻草泥馬跑過……

武館位於太學裏中間偏東的位置——太學的布局像一個“田“字,從南門進來,左手邊依次是農、藝、經三館,右邊是商、工、軍三館,田字的正中央是一個種著各國奇花異草、令太學一年四季保持芬芳的大花壇,花壇左是醫館,右是武館。醫館和武館的後麵是太學的書館崇文院以及食齋、學生們住宿的萬舍和老師們辦公的地方校典堂。

用季先生的話說——這個布局彰顯著太學的精神和寓意:精通農藝經商軍工又有什麼用?最終還是要在武館用拳頭解決問題,然後在醫館裏難逃一死,這就是太學要教人看透的花花世界!

西洋拳的實戰在武館裏的露天競技場舉行,這競技場不僅是太學武館的競技場,還是每年畢業季時學生們狂歡的演出場,還是有重大事項時學生們集體開大會的地方。

競技場正中央是一塊下沉的平地,蹴鞠的時候那平地是蹴鞠場、演出的時候會搭建成一個舞台。今天平地被學生們細心地加上了圍欄變成西洋拳拳台。競技場北側那個三人高的高台上、雨棚的下麵支好了一麵鑼,鑼旁桌子上有沙漏。秋天的午後,為了躲避還具有相當威力的陽光,學生們都坐在這個淺碟狀競技場的底部有陰影的地方。

高台的主人是武館的掌門人霍博士。

高台之上視野很好,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看過去太學盡收眼底,站在這裏甚至可以看到遠處的九市,高台右手邊就是那個一年四季異香不斷的大花壇。從高台上俯瞰整個競技場,那些坐在碟底的學生們像一隻一隻的小螞蟻,大力就是小螞蟻中很突出的一隻——一身太學雜役的工衣把他很清楚地和學生們區隔開來。

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大力要在格鬥每一節的間歇休息時間把拳台墊子上的汗和血快速擦幹淨,保持拳台的幹淨整潔,以免學生們摔倒受傷。

比賽還沒開始,各路小螞蟻們還在那裏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對於這些荷爾蒙多得無處宣泄的年輕人而言,拳台的確是個好地方,男生們既可以秀肌肉秀實力攢名聲,還可以像孔雀開屏一樣招徠女生們的驚呼和暗波流動的電人目光。女生們可以發現新的男神。與其說這是一場比賽,不如說這是一次小小的青春派對。

霍博士走上了高台,人到中年的他幹瘦幹瘦的,兩個太陽穴向外鼓著,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習武的高手。

博士沒開口說話,雙眼放出兩道精芒,站在高台上俯瞰著螞蟻們。

嘰嘰喳喳的小螞蟻們顯然感受到了這種目光的威力,碟底很快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霍博士這個逼裝的幾乎是滿分,他的雙手有節奏地在高台的欄杆上輕輕敲擊著,嘴上還哼著小曲,反正隔得遠,哼的什麼小螞蟻們根本聽不見。

霍博士說:“今天的勝者,一個月後將有機會代表太學與各國使團的學生高手切磋,大家好好把握機會。”

盡管和螞蟻們隔著一段不遠也不近的距離,霍博士的聲音還是非常清楚地傳到了碟子底每一個人的耳朵裏:“今天打西洋拳,每輪三局,戴護具、不許打後腦和腰部以下,擊倒者判負,如未見勝負由我裁決結果。”

霍博士扭過臉看了一眼身邊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