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二年,也就是1943,南京火車站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想要南下躲避戰亂的人。場麵極其混亂,要不是有荷槍實彈的軍警維持秩序早就出事了。
“票沒錯,快上車。”軍警揮了揮手示意這一家三口上火車。“你拿出票來給我看看。”
入眼的是一名穿著有些破舊的中山裝,背著一個包袱的青年。青年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藍色小本交到軍警手裏。軍警接過藍色小本打開一看,立馬恭敬地行了個軍禮說道:“長官好!”
“沒事,你忙吧!”青年把藍色小本放回口袋,走進車廂。車廂長條木椅上已經坐滿了人,青年找了個空地便坐了下去。不一會兒,車廂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了。一陣刺耳的汽笛聲後,這火車緩緩的動了起來。
青年吃了幾口冰冷又幹巴巴的大餅子,又歎了口氣,心中想到:委員長民心已去,大勢已失。這次算是真完了。逃去台灣是唯一的出路了。師兄但願你一切安好,背離故土,拋妻棄子的事我終究做不出來啊……
果不其然,解放軍占領南京後一路南下勢如破竹,國民黨敗退台灣。
而青年在下了火車後便搭了一趟牛車從縣城趕往鄉下。過了兩天顛簸的山路後,青年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裏下來。
這時正是午飯時間,小村裏家家戶戶炊煙嫋嫋。青年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發了瘋似的衝進了村裏。走過七拐八彎的鄉村小道,青年在一處低矮的土牆瓦房停了下來。推開簡陋的柴門,青年看到了廚房裏正在認真翻炒青菜的女子,而女子背上用紅色背帶背著一個正熟睡的嬰兒。青年張嘴發出沙啞的聲音:“有珠,我回來了。”
女子身形一頓,卻沒有回頭,直到青年再次呼喚,女子回頭呆呆地看著門口的青年,忽然一把丟下手裏的鍋鏟撲入青年的懷中痛哭起來……
青年就是我的爺爺李功蓮,而女子就是我的奶奶,那熟睡的嬰兒是我的姑姑了。爺爺埋葬了過去,和奶奶一起過起了普通農民的男耕女織的生活。五年後,家裏有了一個男孩,我的大伯出世了。這本來是一件人生的大喜事,而後來聽奶奶說大伯出世後,爺爺好像心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好一段時間悶著臉。
那年代的農村生活平淡如水,爺爺除了每天下地幹活就是去山上砍點柴送去集市賣。戰亂後物資匱乏,去找屠夫買豬肉都得挑肥的買,原因很簡單肥豬肉能多熬出些油來吃。家家戶戶炒個菜都是先用豬皮在鍋低抹一抹,再炒菜。再是貧困日子還是一天天地過去。
“李大頭,今天咱們再去那壕溝那邊玩吧!”穿著滿是補丁有些大了一號的衣服的小男孩說道。還抽了抽鼻子,把髒兮兮臉上的鼻涕抽了回去。
“行啊!小鼻涕我上次在那撿的那幾個彈殼都交上去了。公社的趙叔說多交些能換個工分呢!”李大頭說道。這李大頭就是我大伯,那年剛剛好十歲。
在村子不遠的地方有許多縱橫交錯的戰壕,聽村裏的老人說哪裏發生過不小的交火。那戰壕成了村裏玩耍的好地方。和往常一樣,兩個孩子在戰壕裏追追打打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