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3)

到底是因為偶然地預知到了不妥,還是因為前世的陰影,讓她有一種對於將要發生的壞事的未知恐懼?

再醒來的時候,見李賢淑應蘭風都守在身邊兒,應懷真把兩個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確認自己還是個五歲的小孩兒,便猛地爬起身來。

李賢淑忙抱住她:“你做什麼?起的這麼急又要犯暈了!”

應懷真道:“娘,元寶呢?他的腿怎麼樣了?”才說一句話,已經淚如泉湧,無法自製。

前世張珍的腿是瘸的,她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為何而瘸了。上回因為拐子之事,還以為已經替張珍應了一劫,當時還十分高興來著,但如今卻又是如何?

莫非……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而且這次,竟然是為了她才受傷了!若真的張珍瘸了是因為她,叫她這輩子怎麼還得了?

應懷真捂著臉,大哭不已,斷斷續續哽哽咽咽地叫說:“我要見大元寶,快帶我去!”

李賢淑跟應蘭風兩個心慌之極,從未見她哭的這樣厲害,應蘭風忙道:“真兒,元寶的腿沒有事,隻是燒傷了,大夫說沒有大礙。”

應懷真呆了呆,放下小手,卻仍是哭的滿臉通紅,淚痕遍布,問道:“真的?不……你們一定是騙我的!”複又大哭起來。

李賢淑聽她這樣說,反倒是放了心,能大哭大叫,證明孩子沒有大礙了,便忙抱住了應懷真,細細安撫說:“阿真乖,你聽話別哭,娘跟你說,元寶的腿叫了四五個大夫來看,都是縣城裏最好的,個個都說隻是皮外傷,養個三五七天就好了的!而且元寶也叫嚷著說要來看你呢,隻是大夫不許他亂動,所以才沒叫來!”

應懷真一句一句地聽見了,心也跟著忽上忽下,倒是不哭了,隻又說:“娘沒騙我麼?那我要去看他!”

李賢淑見她即刻便要去,點點頭安慰道:“好孩子,娘騙你做什麼?你先別哭了,如今還是半夜呢,元寶該喝了藥正休息,你過去了打擾了他反而不好,現在你先乖乖地睡下,等明兒一大早,娘就帶你過去看元寶,叫你親眼看看,好不好?”

應懷真這才點了點頭,又吸了吸鼻子,眼中仍是不停地往下掉淚。

次日一大早,李賢淑果然帶了應懷真到了張府探望張珍,張珍早也醒了,隻是不許下地,聽說應懷真來了,十分高興,硬挪到了炕邊上,道:“妹妹快來!”

簾子掀起來,應懷真先跑了進來,張珍見她眼睛紅紅地,一怔說:“你又哭了?為什麼哭,是因為昨晚上嚇著了嗎?”

應懷真鼻頭發酸,隻說:“我沒嚇著,你的腿怎麼樣了?”低頭去看,卻見張珍腿上蓋著薄薄地羊毛毯子,看不真切。

張珍聽她這樣說,便道:“沒事,隻是暫且這幾天裏是不能跟你玩了,我娘不許我下地呢。”

應懷真道:“那……傷的到底怎麼樣?會不會……”後麵一個字,卻總是在舌尖上打轉說不出來。

張珍不懂,便隻看著她沒有回答。應懷真忍著淚,道:“隻說有沒有傷到筋骨,以後跑跑跳跳可使得……?”

張珍聽了這個,便笑起來,道:“原來你是怕我不會跟你玩了,放心,大夫說養個十幾日,依然跟以前一樣,能跑能跳的。”

應懷真聽他親口說了,又看他精神還好,才又鬆了口氣,仍道:“給我看看……”

張珍道:“包著呢,再說也不好看。留神嚇著你。”

應懷真道:“我沒那麼容易被嚇著,你給我看看我好放心。”

張珍隻好輕輕地掀開毯子,因為他是被火藥傷著,是破損傷加上燒燙傷,有的地方輕輕地包紮了,多半的燒傷卻是不能包紮的,便隻蓋著一層極輕薄的絲巾,應懷真低頭看看,心頭幾乎又是窒息,隻見從小腿到膝蓋及大腿一片,都是燒傷,叫人目不忍睹,留疤是必然的了,隻小腿的地方想是傷了皮肉,上了藥小心地裹了起來。

應懷真心中悲戚,幾乎忍不住就又哭出來,眼中含著淚花問:“是不是很疼?”

張珍抬手擦擦她臉上的淚,道:“疼是有些的,但是我並不怕,隻是有些後怕。”

應懷真問道:“你後怕什麼?”

張珍道:“若是差一點,傷著了你那可怎麼辦?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應懷真伸手就想打他,卻又忍住,吸了口氣,才道:“你要聽你爹娘的話,聽大夫的話,規規矩矩地養好了腿再下地,不然的話我一輩子也不理你了。”

張珍有些緊張,聽她是為了自己好,又笑起來:“我知道了,能跑跳的時候再跟你玩,但你記得,隔三差五來看看我,不然我要悶死了……也許忍不住就去縣衙找你玩了。”

應懷真又好氣又好笑,卻仍是答應了。

雖然得了張珍親口確認,應懷真卻仍是提心吊膽,如此過了十多天,張珍終於能下地了,應懷真緊張之極,仔細看著他的走路姿勢,並不見異樣,才算半放了心。

又過了十幾天,張珍已經能跑能跳,腿腳十分順溜,比先前還見活潑,應懷真那顆心才算全然放下,但每一次想起來,仍是忍不住淚濕眼眶。

經過這一回,兩家比先前倒是越發好了。

有一天,李賢淑便跟應蘭風說:“上回張家少奶忽然跟我提起,說是不如讓元寶跟阿真定個娃娃親。”

應蘭風一怔:“竟有此事?你怎麼回的?”

李賢淑道:“當時人多,我就隨口岔開了去,這種事就算要決定,也得咱們商量著來不是?”

應蘭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李賢淑又歎了口氣,道:“然而這一次因為放煙花的事,我見元寶那樣,心裏真真過意不去。”

這段日子來,應蘭風也始終忘不了那夜張珍不顧一切護著應懷真的情形,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心顫,這種事就算是換了個大人也未免能做得到,張珍這孩子也確是難得。

應蘭風便說:“元寶是真心對真兒好,這段日子我也看出來了,兩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可如果真的談到婚嫁……不免要多想,元寶的確是沒什麼挑的,但是你看他爹……我怕萬一元寶長大了,也似張雲飛一樣風流……那吃虧受屈的不還是我們真兒?”

李賢淑怔怔地聽著,全沒料到應蘭風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啞然失笑,拍手道:“天神菩薩,真真笑死個人!你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

應蘭風笑道:“那是自然了,我必然不叫真兒受一點委屈才好。自然萬事要為她都想的周全,且由我看來,雖然元寶一心為了真兒好,不過真兒對元寶,好像、好像……”

說到這裏,應蘭風微微皺眉琢磨了一下,卻說不出心底那種感覺。

李賢淑道:“上回娘在這兒的時候,我也還說要給真兒找個絕好的女婿才好,隻是這會子忽然又說起這個,倒讓我真有些不舍了——真兒還這麼小呢,就忙著要把她定給混小子了?橫豎她隻說過那一回,也未必是當真……咱們就先裝作不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