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王不敢置信,走過來道:“合著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為了……讓我蹚渾水?”
小唐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
熙王狐疑地看他,問道:“那又是如何?”
小唐笑道:“不僅是讓你蹚渾水,還要讓你背鍋呢。”
熙王聞言,表情很是難寫難描,小唐看看天色,道:“我還有事兒,改日得空再找你喝酒。”
熙王拽住他胳膊,並不肯就放他離開,口中說道:“改日是哪日?卻沒聽說?擇日不如撞日,我覺著今兒就不錯。”
小唐被他拉的腳下一頓,奮力把胳膊扯出來,整了整,便道:“今兒真不行,我得即刻去肅王府上呢。”
熙王聞言,心中一動,忽地問道:“你方才跟我說的那兩個人,此刻正在肅王府上,你……這是要去跟肅王討人?”
小唐笑道:“果然孺子可教。”
熙王皺眉道:“這究竟是兩個什麼人,需要你如此的費心費力,竟要親自去要?”
小唐沉吟片刻,道:“以後你便知道了。”
熙王見他不說,頗為恨恨,才要抱怨,忽然怔住,自言自語道:“哪裏來的香氣?好香……”
小唐卻是沒聞見什麼香,隻抱著雙臂道:“哪裏來得什麼香?我又不帶那些阿物的,多半是你府裏的梅樹……好了,我先去了,說定了改日再喝酒,你且好好地……若我不得空,你好歹先去找景深,他巴不得有人找他喝酒呢。你就不必送了,我自己出去就是。”
小唐說著,向著熙王擺了擺手,往外邁步出廳,而後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便去了。
熙王站在廳門邊兒上,一直眼看著小唐越過一重門,又一重門,逐漸地便去了,忽然他抬起手來,在鼻端輕輕一嗅,卻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自指尖傳來。
熙王怔了怔,隻覺那股香氣縈繞不去,自指尖直入肺腑,縈繞而行,如能解渴,如能安神,竟比喝了上好的甜釀還覺熨帖妥當,瞬間竟有微醺迷醉之意。
卻說小唐出了熙王府,馬不停蹄,便到了肅王府。
門上向內通報,頃刻有人出來相請,小唐隨著入內,徑直進了花廳,落座之後,丫鬟奉茶。
又等了一刻鍾的功夫,才報肅王來到。
小唐忙起身相迎,拱手見禮。
肅王同太子隻差兩歲,樣貌卻大不同,太子麵相斯文,肅王卻有些生得幾分武將氣象,據說是有些像是他母妃的娘家付氏,付家曾是武將出身,肅王的兩個舅舅都也是赳赳武夫的樣貌,瞧來跟肅王有些相似。
肅王踱步上前,舉手示意小唐落座,道:“唐三公子親自登門,真是稀客。不知可是有事?”
小唐道:“多謝王爺賞臉得見,委實是有一件事想求王爺成全。”
肅王道:“何事?三公子請講。”
小唐說道:“聽說年前兒進京的有位先生跟他的弟子……就在王府上,下官便是想求王爺成全,讓下官跟先生一見。”
肅王聞言,神情微變,眯起眼睛看向小唐,道:“你怎麼知道竹先生就在本王府上?”
小唐流露恍然大悟之色,道:“原來這位先生是姓竹麼?好生奇特的姓氏……其實竹先生當初進京之時,下官同他偶然相見了一麵,如今正有一件棘手的要緊事想請先生協助。”
肅王冷笑道:“竹先生是本王特意請來在府內做客的,怎麼是你說能請去就請去的?又不知你竟是有何要事?”
肅王說罷,又冷冷地道:“唐侍郎,我知道你同永慕交好,他前兒來過……多半是見著竹先生了,是不是他多嘴同你說了竹先生在此的?”
小唐見肅王直接就問了出來,便咳嗽了聲,笑道:“竟瞞不過王爺……這個也不怪熙王,隻因我病急亂投醫,無意泄露了要急尋此人,熙王才……”
肅王哼了聲,道:“果然是他!你且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找竹先生?”
小唐道:“隻怕下官不說,王爺日後自然也會知道,隻因我的一個小友得了重病,就連蘇太醫也無計可施,聽聞先生有過人隻能,所以才大膽貿然前來,求王爺成全,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那隻是個孩子。”
肅王半信半疑,又問道:“孩子?是你家中哪個病了?”
小唐苦笑道:“並不是我家中的……”
肅王聞言,一拍桌子,喝道:“胡鬧,既然不是你家中的,又是哪個這樣嬌貴,需要你親自上來討人,莫非是公主不成?哼!上回世子病了,請了蘇太醫過來調製,不料人剛進門,就被你那位老姑奶奶硬派人揪了去……如今卻又是哪個了不得的孩子,也要來跟本王搶人?”
小唐聽肅王竟說起此事,又提到了平靖夫人,一時正中下懷,正要再說。忽然之間聽到外頭有個聲音歎道:“奇哉奇哉!”
肅王一聽,微微變了臉色,還未做聲,就聽外頭那人又道:“哪裏來的古怪香氣……好香!”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便在門口現了身,兀自是一副微微仰頭四處嗅聞的模樣。
小唐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已經驚動,再見此人現了身,依舊一身棉布衣裳,頭戴文士巾,頓時大喜,便站起身來,喚道:“先生!”
此刻偏肅王也站起身來,麵色居然也緩和不少,不似方才的傲冷之態,向門口走出兩步,輕聲喚道:“先生怎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