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2 / 3)

林沉舟又道:“你不必入宮了,自去辦事罷了,橫豎已經都鬧起來,我便去替你請旨。”

小唐知道林沉舟是一片好意:若是言官彈劾之類,便是林沉舟在他身前擋住了。這也是林沉舟息事寧人保他前途的苦心,小唐越發感激,便點頭稱是。

林沉舟又道:“對了,讓景深也跟著去吧,你們齊心協力,好生把人找回來。”

淩景深正要求此事,聞言也忙拱手領命,林沉舟才看了兩人一眼,調轉馬頭自去了。

背後,小唐同淩景深雙雙起身,彼此對視一眼,小唐道:“小絕怎麼會在車上?”

淩景深道:“我已經問過了,下午時候他在唐府那邊做客,大概是隨著懷真一並乘車回來的。”

小唐又問道:“你可知道是何人動手了?”

淩景深聽了這句,牙關咬緊,嘴角的肌肉也隨之抽了抽,臉色微微有些猙獰,道:“我怎會不知,這才是叫我最擔心的。”

小唐疑惑看他,淩景深道:“你也知道先前我是管刑部大牢的,那金飛鼠被關了五年,因為上頭有令,須叫他吐出藏寶的地點,因此隔三岔五便會用刑催逼……他自然跟我是極相識的,也……恨我入骨。”

小唐聽他如此說,心中才即刻明白:若是金飛鼠恨淩景深入骨,那麼……倘若給他知道淩絕是淩景深的弟弟,那麼……

淩景深仰頭看天,億萬雨絲從天而降,暗夜沉沉,一絲兒星光自然也是沒有的。

淩景深喃喃道:“若真因我而害了小絕……我可……怎麼辦好呢?”

小唐抬手在他肩頭一按,道:“那賊人殺了應公府的車夫,可見是早有預謀,他並想不到小絕會也跟著上車,他的目標想來隻是懷真,不會格外針對小絕。”

淩景深知道他是安慰之意,便點點頭,道:“走吧!”

小唐同淩景深兩個翻身上馬,頃刻到了西城門處,見昔日手下的一個偵巡上前,道:“大人請看!”雙手高高舉起。

小唐定睛一看,卻見他的手心裏捧著三兩片花瓣,有兩片大概是被踩過,已經揉爛破損,還有一片倒是完好,花瓣微微翹起,中間點綴著些許晶亮雨點兒。

此處是城門要地,又哪裏會有花瓣出現?那偵巡說道:“屬下方才審問過下午看守城門之人,說是馬車經過的時候從側車窗灑落的,隻是發現的時候車已經出城了。”

說著,湊近一步又道:“這種花兒喚作‘琉璃繁縷’,有些罕見,京城內有栽種的不過是三四家。”

小唐拈著那一片花瓣,隱約記得平靖夫人府的花園裏也有這種花兒。

卻聽淩景深在旁邊低聲道:“那丫頭喜歡花草兒,這大概……是她撒落的?”

小唐心中一陣微慟,忽然之間耳畔聽到狗叫的聲音,小唐忙回頭,卻見梁九帶著幾個人飛快而來,有兩個人手中各自牽著一條細腿長頸的犬兒,兩條犬兒昂首闊步,很是精神。

梁九上前見禮,說道:“大人,方才這兩位公公前來,說是平靖夫人跟皇上借了這兩條靈緹,它們最能尋物,望能幫得上忙。”

小唐自也去過皇宮的珍禽園,知道這兩條靈緹也是從域外進貢而來的,血統珍貴,平常是皇帝打獵的時候才會動用,當下點了點頭,道:“好極。”

頃刻間,林沉舟也請下旨意來,本來入夜的話京城城門嚴禁打開,但今夜卻是破了例,大理寺的眾偵巡們翻身上馬,嚴陣以待,其他隨行士兵也蓄勢待發。

火光閃爍,諸人無聲,隻是屏息看著眼前,巨大的西城門在麵前緩緩打開,而城門外暗夜無邊,冷風無聲無息推入,令人渾身微寒,兩條靈緹也像是察覺了異樣,衝著暗影紛紛叫了起來。

小唐道:“出發!”於馬上一揮手,頓時之間馬蹄得得,鎧甲鏗然,眾人一湧而出!

幾乎與此同時,在城郊的一處廢棄破廟之中,應懷真昏昏沉沉之中,鼻端嗅到一陣枯焦氣息,熏得她無法呼吸,咳嗽了兩聲,慢慢睜開雙眸。

映入眼中的卻是隨風飄動的塵幔,上麵還結著蛛網,她微微轉頭,猛然又見到一個青麵獠牙的人正盯著自己,應懷真忍不住低呼了聲,再仔細一看,卻見竟是個陳舊掉漆的塑像罷了。

這一刻,應懷真才想起來下午之時發生了什麼。

當時在車內淩絕發現不對,卻被那車夫一肘打昏,應懷真才要呼救,那人袖底一抖,扔進一物,嘶嘶發聲,冒出濃煙,嗆得人無法出聲。

秀兒驚慌失措,仍在尖叫,應懷真舉起衣袖遮住口鼻,忽然腦中一陣暈眩。她本正欲想法子,然而渾身的力氣卻像是被抽沒了似的,極快之間連手都似抬不起來。

頃刻間,秀兒的尖叫聲也極快地消失了,風吹起車簾,吹進一絲冷風夾裹著細雨,應懷真忽然有一刻清醒,她來不及多想,察覺手搭在一物上,模糊記得是什麼,便拚命地從那錦雲袋兒裏摸索出一把花瓣,本來輕飄飄的花瓣此刻卻竟有千鈞重一般,壓得她不堪重負。

應懷真咬著牙,在意識徹底消退之前,舉手靠近車窗口,此刻已經沒有力氣再撒手,風已經迫不及待地把她手中捏著的幾片花瓣卷走了……

守門的士兵隻瞧見車窗處似有隻玉手輕輕一閃,旋即不見,那馬車如風似的出城,隻有數片花瓣,零零落落從空中飄墜地上。

火卷著枯樹枝,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焦枯的味道便也是從這一堆火上傳出的。

應懷真掙紮著動了動,轉頭卻見淩絕正在旁邊,雙眸閉著,也似暈厥未醒,秀兒卻不知所蹤。

應懷真心頭一動,試著叫道:“淩絕,淩絕……”才叫了兩聲,就聽到外間有數聲呼叫聲音傳來,依稀聽來似是秀兒。

應懷真大驚,急忙要起身,卻見手被繩子捆著,雙腿也是毫無力氣,正震驚無法之時,腳步聲響氣,那哭叫的聲響也越發近了。

應懷真情急之下,忙裝作昏迷不醒的模樣,微微低頭,實則眯起眼睛,便看外頭的情形。

頃刻間,就見有人走了進來,手中拉扯著一人,把那人往地上一推,那人便倒在地上,衣衫均是破損不堪,頭發散亂,滿麵淚痕,竟正是秀兒。

應懷真眼見這情形,雙眼忍不住便睜大,正驚心動魄之時,那一雙著厚底麂皮靴的腳卻直直地向著她走來,應懷真渾身忍不住微微地發抖,不敢再看,忙緊緊地閉上眼睛。

那人走到跟前,應懷真忽然覺著一支粗糙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她不敢睜眼,卻知道對方正在仔細打量自己,這一刻,渾身毛骨悚然,簡直將要崩潰。

卻聽那人嘖嘖了兩聲,道:“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可惜隻能看不能碰!”聲音裏又是垂涎,又像是無比惋惜。

應懷真幾乎忍不住尖叫起來,卻忽然聽到身邊有人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想做什麼?”居然是淩絕醒來了!

那人聞言,便放開應懷真,應懷真的心驚跳不已,竟是前所未有的感激淩絕在這時候出聲,耳畔聽那人道:“你又是什麼人?”

淩絕冷冷說道:“我是她的哥哥,你若是有什麼怨仇,不要為難小女孩兒,隻衝著我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