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殿試之後,便放榜昭告天下,淩絕竟是一甲第一名進士及第,放了六品翰林院修撰,其他的春暉應佩,則都在三甲之列,一個放了中書舍人,一個放了禮部的給事中,分別是從七品跟從八品。
應公府內聞訊,早就張燈結彩,派人厚賞前來報喜之人,小廝們好生接了兩人回來,應酬半晌,晚間便又改換了官服,入宮謝恩,赴瓊林宴。
且說此夜,在宮內的瓊林苑中,成帝親自設宴,招待新科才俊眾人。
小唐,應蘭風,郭建儀等群臣也自在席間,探花使折花回來,眾臣子簪起花兒來,滿座喧笑。
酒過三巡,成帝往下一看,先看了小唐郭建儀眾愛卿,又看了會兒淩絕春暉眾少年,見新舊臣子,琳琅在側,竟似明珠美玉,熠熠生輝,不由龍顏大悅。
成帝便大笑道:“朕今兒又得了許多少年才俊,可見是上天福庇我朝,也讓朕再多活幾年。”
眾臣子皆起身道:“皇上萬壽無疆,我朝江山永固!”
成帝笑著點頭,將眾人又看了一回,忽然歎道:“話雖如此,朕隻覺得近來精神倦怠……卻不知,朕若是千秋之後,世人會如何評價朕呢?”
眾臣子聽了這話,都覺悚然,一時鴉雀無聲。
成帝因心中歡喜,不免略有幾分酒意,目光掃來掃去,忽地看著應蘭風道:“應愛卿,以你之見,朕千秋後,該立以何等諡號?”
滿殿悄然,而應蘭風聽了這話,心中一震,隻覺不祥,又覺惶恐,不明白成帝因何竟如此問自己,隻是這一句……倒要怎麼回答才好?一時不由左右為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正在頃刻之間,忽地有一人上前道:“啟稟吾皇,皇上長壽千春,必然與日月同輝,若要立諡號也是千年之後,似我等卑微臣子,不過百年壽命,又哪裏敢妄自臆測?”
此刻眾人盡數屏住呼吸,無法出聲,這一把清朗聲音更顯得格外清晰。
卻見成帝目光轉動,落在那出列一人的身上,卻見他鬢邊簪著一朵杏花,膚如雪色,眉目清晰如畫,成帝凝視片刻,才大笑道:“好!答的好!不愧是朕欽點的狀元郎,來人,賜酒!”
原來這出列替應蘭風解圍了的,居然正是新科狀元淩絕,應蘭風暗中捏了一把汗,不由地揮手擦了擦額頭,又看向淩絕,卻見淩絕也正看向他,四目相對,便微微一笑,向著應蘭風一點頭。應蘭風知道淩絕是特意出麵替自己解圍的,又見他如此機變,心中大為感激,更領了他這份情。
成帝賜了酒,淩絕不敢不喝,隻是他從來極少飲酒,飲了一杯之後,麵上便薄紅一片,眼見像是醉了。
成帝興致極高,望著淩絕之態,便又笑道:“狀元郎青春尚好,可定了人家不曾?”
淩絕聞言,便起身拱手答道:“回皇上,微臣不曾有人家。”
成帝大笑幾聲,心甚愛他,便趁興又道:“朕還有兩個公主並未許配人家,招了你為駙馬,可好?”
眾人聽了,不免都看淩絕,有那些豔羨的,也有暗中詫然的,郭建儀在座,便抬眸看去,隻見淩絕微微一怔,然後便道:“請皇上恕罪,微臣不能高攀公主。”
眾人聞言,又且驚心,成帝肯發話,這是何等的恩典,雖然並非是命他強娶,但誰人敢直接駁了皇帝的顏麵?
成帝也有些詫異,隻是因高興,卻並不遷怒,竟笑道:“哦?這是為何?”
淩絕拱手朝上,道:“微臣不敢隱瞞,隻因微臣心中,已經有了一位良配。不敢負她。”
成帝越發大驚,群臣也自麵麵相覷,小唐正笑著看淩絕,心中隻覺得這少年倒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有些意思。
滿座之中,獨郭建儀皺著眉頭,麵上毫無一絲喜色。
成帝思忖片刻,便笑道:“果然是少年意氣……既然如此,你卻說說你心中的良配是何人呢?可是哪家的姑娘竟入了你的眼……你且說出來,朕為你賜婚!”
淩絕正是半醉之際,聞言猛地抬起頭來,雙眸如星,心中略一想,正要回答,忽然聽到郭建儀咳嗽了聲,起身朝上奏道:“狀元郎怕是不勝酒力,皇上……還是請他暫且歇息罷了?”
此刻小唐正穩坐席間,抱臂看熱鬧,也很想聽一聽淩絕口中的“良配”到底是誰人,不料郭建儀忽然站起身來,突兀插了一句,小唐自然知道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如此沒眼色的……當下斂了笑意,微微一想,頓時心頭大震!便抬眸看向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