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1 / 3)

先前淩絕去尋了秋蔚之後,並不曾再往前廳去,也並未辭別熙王,隻是一言不發出了王府,打馬便往淩景深所在的軍巡司而去。

淩景深在去年已升為從四品的軍巡使,管理京城內各處爭鬥,刑訊諸事。淩絕進內的時候,淩景深正在庭前,閑看幾個士兵蹴鞠,其中一個腳歪了些,不防便把那毬踢飛了,竟正向著景深麵上砸去。

景深人不動,抬手穩穩捉住,笑罵了聲:“小崽子。”複又將毬扔了回去,一抬眼的功夫,就看見淩絕從門口進來。

景深見淩絕神情有異,便負手不動,淩絕自眾士兵間穿了過來,走到跟前道:“我有話同你說。”

淩景深微微點頭,回身往內走去。

淩絕跟在後頭,兩人自進了軍巡司的會客廳,此處靜寂無人,景深便站住腳,回頭道:“怎麼了?”自己緩緩落座,又示意淩絕也坐。

淩絕隻仍是站著,望著景深道:“今兒在熙王府,發生了一件事。”

景深挑了挑眉,道:“不知是何事?”

淩絕凝視著他的雙眸,問道:“哥哥不知道?”

景深靜了片刻,便笑問道:“我該知道麼?”

淩絕看不出他麵上有任何異常,微微閉上眼睛,在心底思忖了片刻。才又說道:“有人用下作法子,把我跟懷真用藥迷倒,差點釀成大禍。”

景深蹙起雙眉,隻是靜靜看著淩絕,並不言語。

淩絕道:“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麼人竟會做此事……思來想去,並無任何道理可言,畢竟我跟懷真蒙皇上賜婚,成親是早晚的事……”淩絕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淩景深這才說道:“所以你懷疑,是我做的?”

淩絕聞言一震,便道:“哥哥且同我說一句實話,究竟是不是你所為?”

兄弟兩個彼此相看,半晌,景深笑了一笑,並不回答。淩絕忍不住走上一步,道:“哥哥,你倒是說句話。”

淩景深垂眸,右手微攏,抵在下唇上,似是在想什麼。

半晌,終究下定決心似的,便道:“你雖然同她是皇上賜婚,但你可知……她心中並沒有你。”

淩絕聽了這句,竟比景深直接承認是他所為更驚了一跳,定定看著景深,不知要先問他哪一句好。

隔了會子,才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心中豈能沒有我?何況,縱然……真的無我,那麼……我們畢竟是賜婚……畢竟她也會嫁給我。”

淩景深聽了,又微微地笑了兩聲,道:“小絕,我很清楚女人的心中想些什麼,她們所愛是什麼,所憎是什麼,隻消看一眼,即刻便知。懷真心中沒有你,卻可能有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你能抗衡的。”

淩絕忍不住倒退一步,自從他邁進軍巡司之時,就打定主意要問個水落石出,也做足了一切準備:不管是景深承認,還是不認。

卻無論如何想不到,他竟能跟自己……說這些話。

這些淩絕不能相信,不肯相信也無法接受的話。

淩絕深看自己哥哥的雙眸,卻隻看出景深一片認真之色,他並不能懷疑淩景深的判斷,但是……

難道先前在熙王府,他親耳聽見懷真所說的那句話……竟是假的?

這一刹那,淩絕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似的嚷了起來,道:“你胡說,她親自承認她心裏有我了!”

淩景深仍是麵無表情,隻是眼底多了若有若無的一縷擔憂之色,直視淩絕,慢慢問道:“她是清清楚楚這般對你說的?”一句話,直指人心。

淩絕腦中一晃:不,不是……是在懷真被藥性所迷的時候所說,而接下來的那句則是——“我明明已經死了,為何又能見到你”?

她何曾死了?明明是好端端地在他麵前。

如此,若說她前一句話該信,那麼這後一句話,又如何去信?假如這後一句是萬萬不能信的,那她所說的“真心相待”,又從何信起?

淩絕不由苦苦一笑,他的哥哥,總是能一眼看破所有的症結所在。

是,那是她神誌不清時候的一句胡話,他竟當了真,大抵這兩年他徒勞無功地用著心,仿佛將要溺亡一般,乍然見了一根浮漂稻草,便要拚命衝過去,死死抓在掌心,仿佛那真的能救命。

景深仍是看著淩絕,將他麵上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心底不免浮起些帶著隱痛的憐憫。懷真對淩絕無心,他一早就看出來了,但這尚不是最可怕的,懷真心中有人,也不打緊,橫豎看這丫頭自己還懵懂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