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1 / 3)

懷真思及林沉舟上回去府內探望,在那之前,她從來都當他是個難以親近的孤僻老者,但那以後,每每想起,心中卻依稀有一抹暖意,雖隻是一麵,卻也知道他心裏是喜歡自己的。

怎能想到……此後再不曾見,他卻已經……

偏又留下如此書信,看著竟像是同自己大有淵源,然而她卻毫不知情,這究竟從何而起?

小唐深知懷真心情,便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發上輕輕地一壓。

懷真的臉便貼在小唐胸前,才流下的淚,便無聲地鑽進他衣裳裏去了。

此刻小唐心中所想,卻是那一日,林沉舟負手臨窗,所說的話:“……如今,我隻想做完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或許自私,或許大逆不道,但非要如此不可,就算拋擲這身枯骨,或背負千載罵名,也在所不惜。”

小唐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而此時此刻,卻也依稀明白林沉舟這一番話是何意。

這一封信,自然是林沉舟死前遺言,他既然連淩景深會安然無恙都能算到,那麼……他還算到了其他什麼?是不是包括……太子被罪?

既然是這樣,那麼林沉舟之死,便無法不叫人深思了。

然而他留書之中,還特意提到懷真,倒是讓小唐有些疑惑且又驚心起來。

仔細思忖字裏行間之意,林沉舟……仿佛是明白他心底對懷真那份情意。

小唐自然明白林沉舟城府極深,神目如電,若說察覺端倪,倒是有的,但令人心驚的是:林沉舟究竟是從何時窺知他之心意的?

小唐自忖,他對懷真情生意動之初,仿佛是在那日皇宮之中……當看到在翩然起舞的鶴群之中,郭建儀將她攏在懷裏,溫存護佑之時,他心頭之痛,無法言語。

但是那時候,尚且隻是一種懵懂之情罷了……後來,因為迷藥之事,逐漸地才豁然開朗,終於明白了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竟就是她。

難道……就是在那段時間?

小唐自省:自從明白心中有了懷真之後,因為情所困,神魂顛倒的,不知不覺中他的確是做了好些糊塗事,竟難以一一說來……

若說由此被林沉舟看了出來,倒是有的。

然而他心頭思量著,又總覺得哪裏有一處想不通的緊要之事,但要細細追究,卻又不知從何處而起。

書房之中,隻有懷真低低地啜泣聲,燭光搖動,小唐看到兩個人的影子映在書架一側,輕輕地也悸動著似的。

小唐抬手,在懷真發端輕輕撫過,道:“不要哭了,恩師隻是做了他想做之事,並不與你相幹,我給你看這封信的本意,也不是叫你內疚的。”

懷真止了淚,便又離開他胸前,抬眸看他,問道:“那這究竟是何意?”

因才哭過,雙眸染淚,更是驚心動魄,偏偏就這樣等待答案似的望著小唐,長睫如翼,輕輕抖動,仍是極為不安。

小唐抬手,在她臉頰邊兒上輕輕滑過,又不敢十分造次,隻歎道:“不過是因為恩師跟你十分投緣……故而覺著並沒有好生對你罷了,隻是他也瞧出了我心裏有你,你可明白?”

懷真想了一會兒,才也明白,便後退一步,搖頭道:“林伯伯哪裏是這個意思,你當他……當他跟你一般麼?他須也知道是有皇上賜婚的。”

小唐笑了笑,道:“是,算我多心亂想了好麼?”他因林沉舟之事,鬱鬱於心,十分不快,此刻也不過是暫時移情,勉強一笑罷了。

隻不過美人在側,又是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偏生絕不能再冒犯。

然而此刻他心中有火,雖是在鬱結惱悶之時,卻偏更易觸動邪念,又嗅的懷真身上幽香陣陣,似甜似馨,當下不敢再看,隻道:“時候不早了,我也……再沒有別的事,我便送你回去安歇罷。”

懷真正也想著待久了未免不好,誰知小唐先行開口,懷真便點了點頭,道:“我自己回去便好,唐叔叔也還是早些安歇。”

小唐道:“不妨事。”說著,便先走到門邊,靜候懷真。

懷真見狀,隻好也走了過去,先行出門,小唐便隨在身後,送她回房。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不曾開口再說什麼,隻是默默而行。

夜風撫弄,無言纏綿,便吹起懷真的衣襟,小唐從旁看著,並不做聲,又見她青絲輕揚,便有意走近幾步,心中暗自祈禱,若懷真心中有他,便叫風把她的發絲送到他懷中來。

正在胡思亂想,卻因要拐彎,懷真便停了步子,道:“我到了,唐叔叔且回去罷了。”便是這一回首的功夫,清風撩過,便揚起她鬢邊長發,在他腮邊輕輕掠過。

小唐因站住腳,便望著懷真依依地笑了笑,連日來心中的苦悶冰寒才暫且退下,溫聲道:“好,你且回去,我看著你。”

懷真有些意外,卻見他神情溫柔,雙眸中若有深情,便不敢多看,隻點頭行了禮,便轉身自去。

如此走過了五六步,腳步放緩,又回過頭來,慢慢抬眸一看,卻見小唐微微倚在欄杆上,仍是這般靜言無聲地看著她。

目光相對,懷真一怔之下,不由地莞爾笑笑,這才又走幾步,自進門去了。

小唐一直見她進了屋,又聽到裏頭丫鬟迎著的聲音,才自轉身,又回書房去了。

次日早上,懷真果然來告辭回家去,唐夫人也不曾留她,隻又好生叮囑了幾句,便放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