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2 / 3)

小唐望著他,眼也紅了起來,不由喃喃說道:“永慕……你可……萬萬不許出事,不然……”

熙王怔怔看了他片刻,也不知聽見未曾,藥性發作,便一頭又跌在景深懷中。

太醫院的眾人如熱鍋上群蟻一般,忙忙碌碌,苦不堪言。

禮部的眾人不敢進內,都圍在廊下看,見那侍從們時不時地端著一大盆的血水出來,一個個都瞠目結舌,驚心肉跳,有那些大膽的,進來看了一眼……頓時臉白如紙,魂飛魄散,勉強撐著出門,已經兩股戰戰,極近癱倒。

將近一個時辰時候,宮內又有內侍前來,原來先前熙王跟小唐遇刺的消息雖也稟告成帝,但成帝卻不知究竟如何,因此隻傳旨叫太醫院速速看顧,又命人詳查罷了。

然而太醫院眾人竟傾巢而出,又有許多流言傳出來,說是熙王受傷過重,恐怕性命有礙……

因此成帝才悚然驚動,忙派內侍過來詢問詳細。

那內侍卻是楊九公的心腹,素來也是個能察言觀色知道體統的,進了門,本要宣旨,誰知一眼先看到太醫在給小唐縫傷口,頓時就靈魂出竅,複往內看了一眼,見熙王臥著不動,不知死活,背上竟像是給挖出一個血洞,許多刀子剪子鉗子在上麵蠕蠕而動……早已經嚇得死去活來,把原本的口諭都拋到九霄雲外,一個字兒也想不到,滿心竟隻是:要死要死了。

小唐因服了麻沸湯,此刻也昏迷不覺,隻有景深一個清醒,便把那內侍扶住,問他所來何故。

內侍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才說了“皇上”兩個字。

景深明白其意,就道:“公公莫要著急,熙王殿下的情形果然凶險了些,連唐大人也受傷厲害,這兒血腥氣太重,公公還是出外說話。”

當下,便親扶著他到了外間,那內侍深吸了幾口氣,才回過神來,又有禮部的侍從送了一杯熱茶,這內侍飲了熱茶,緩過勁來,仍是臉色發白,便戰戰兢兢問道:“咱家自來也沒看見過這樣可怕的情形……淩大人,這熙王殿下……”

淩景深道:“現在誰也不能說就如何,我知道皇上惦記殿下跟唐侍郎,您回去,便把所見的實說就是了。太醫院的諸位正全力以赴,隻希望殿下福大,能夠平安無事。”

這小內侍聽了,眼睛也微微地紅起來,道:“殿下這樣一個好人,怎麼偏受這樣的苦楚呢?還有唐大人……這倒是怎麼了……”

淩景深歎道:“誰又知道呢,先前我巡城趕到……才及時救了,若遲一步,隻怕……”

小內侍打了個哆嗦,把茶杯放下,握住淩景深的手道:“淩大人,不管如何,一定要殿下無礙才好。”

淩景深點頭道:“隻望托皇上洪福……庇護殿下無礙。”

那內侍略坐了會,緩了緩精神,才起身回宮去了,見了成帝,便不免把熙王跟小唐的情形說了一遍,因回想起自己所見來,便驚魂未定地,比劃著說道:“殿下背上的是箭傷,這麼大一個血窟窿……聽說那箭簇還緊靠著心呢……唐大人胸前是這麼長的一道傷,官服衣裳通給血染透了,差點兒就……”

楊九公忙把他喝止,成帝已經也變了臉色,這才明白事情竟敗壞至此。

成帝心中驚顫,便想親去禮部探問,楊九公攔住道:“陛下還是別在此刻去,這會子太醫院的人正在全力救護,皇上若去了,他們一怕一亂……反而不美,不如且等消息。”

成帝跌坐龍椅上,半晌無言。

且說懷真因聽說了熙王跟小唐遇刺,忙乘車回到唐府,此刻唐夫人卻也聽說了消息,兩個人見了,都是心中忐忑,不知如何。

唐夫人早又派了人出去打聽,遲遲未歸,將近黃昏之時,方才回來,跪在簾子外,道:“奴才剛才在禮部,原來是熙王殿下遇襲,給咱們爺救了……熙王殿下傷的要重一些,爺……雖然也受了傷,不過沒有性命之憂,隻是因要看顧熙王殿下,故而叫小的跟太太和少奶奶說,今晚上他在禮部,就不回來歇著了,讓太太跟少奶奶不必掛心,早些安歇,明日爺再回來詳細說明。”

唐夫人跟懷真聽了,麵麵相覷,唐夫人道:“好歹親自回來說一聲呢……熙王殿下必然是傷重了,他們兩個打小兒就好,所以才不回來呢。”

懷真問道:“你是親眼看見三爺的?……可委實看明白了,他當真是不礙事的傷呢?”

那小廝垂著頭道:“是、是看明白了。”

懷真見他有些吞吞吐吐,已經起了疑心,然而當著唐夫人的麵兒,不好再追問,便不再言語。

唐夫人道:“你再去打聽著,有消息就回來說。”

那小廝退後,唐夫人緩緩地鬆了口氣,對懷真道:“我的這心……遲早給他嚇壞了……好端端地怎麼又弄出這種怕人的事兒來?幸虧有驚無險,隻也不知道熙王到底怎麼樣了呢。可萬萬別出意外才好……不然……”

懷真隻是低著頭,自顧自想事情。唐夫人看出她有心事,勸道:“懷真,你可仍是擔心毅兒麼?不用這樣,他從小到大,不是個沒經曆過事兒的,不相幹,何況也都派人回來說了,應是無礙。”

懷真便答應了。當晚上,便同唐夫人吃了飯,又略坐了會兒,便自回屋去。

當夜,懷真思緒萬千,一直到過了子時,才昏昏沉沉地睡著,誰知因思慮過盛,竟又做了許多噩夢,其驚悸之處,無法言說。

次日,小唐卻仍是不曾回來,唐夫人盼了一個上午,不見人回,才也有些著急,那派去的小廝隻道:“隻因熙王殿下仍是未醒,故而爺守著不敢離開,叫小的告知太太跟少奶奶,不必空望,等殿下略好了些,爺就回來了。”

唐夫人又急又是無奈,便對懷真道:“他雖然是個重情義的,我也能明白他為了熙王殿下的心意,隻是……也該念著咱們在家裏著急才是,好歹回來露個麵,也叫人放心……難道今晚上還不回來?”

懷真沒有法子,便隻說道:“橫豎殿下的身子要緊些,且好歹他沒有大礙,守著殿下倒是應該的,太太別焦心。”她反倒壓下心頭種種不安,隻陪著唐夫人寬心解悶。

如此到了下午,北風呼嘯,婆媳兩個便在炕上對坐著,唐夫人因拿了個針線包在擺弄,眼見懷真抱著個香料匣子,正在裏頭挑香料,唐夫人便道:“你又要調香?我聽聞,這個是極耗神的,你倒是要先養養身子才成呢。”

懷真道:“不是調那些稀奇古怪的,就不會太耗神的。上回因給了太姑奶奶一個薄荷香囊,她覺著受用,隻是那個的香氣不長久,我想著再製兩樣出來。”

唐夫人笑道:“怪道平靖夫人格外疼你。”

兩個人說了會兒,聽外頭風一陣緊似一陣,兩個人心裏雖都擔憂小唐跟熙王,卻都不願說出來,免得令對方更加憂心。

唐夫人縫了兩針,忽然說道:“你表哥娶得,也是應公府的女孩兒呢?……我記著是在你跟毅兒之後……兩個人才也成親的,竟這麼快生了兒子呢?”

懷真心頭一動,便“嗯”了聲,道:“我隱約聽著是早產了幾個月……似的。”

唐夫人點點頭,凝眸看了她一會兒,欲言又止,因又說道:“倒是挺好的,橫豎母子平安就是了,這會子都熱鬧起來了,熙王殿下家裏,也才添了個小郡主不久……咱們的親戚裏頭,人口也越來越多了。”

唐夫人雖未明說,懷真心裏卻是明白的,因垂頭隻道:“太太說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