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下將菜熱好,又奉了幾個新鮮菜色上來,熙王卻毫無食欲,懨懨無味。
小唐因吃了酒,怕空心會醉,因此竟吃了幾筷,又看熙王一臉如喪考妣,便道:“殿下如何不吃了?”
熙王抬頭看他,目光複雜,欲言又止。
小唐笑了笑,自顧自又吃了兩口,忽地聽到廳外有人笑道:“我聽說唐侍郎來了,特意抱安康來見見呢。”
小唐聞聲,忙站起身來,端然行禮道:“參見王妃。”
進門的自然正是熙王妃郭白露,郭白露滿麵含笑,走到小唐跟前兒道:“快別多禮了。”回身從奶母手中把小郡主接了過來,又對小唐道:“王爺時常念叨著,說自打安康出生,唐侍郎就沒仔細抱過,十分的遺憾呢,方才聽聞您來了,我便顧不得唐突了……您快抱一抱這孩子罷。”
小唐有些吃驚,看一眼熙王,卻見他站起身來走到近前,此刻,麵上才又多了幾分笑意。
小唐又看那繈褓中的嬰兒,見柔柔嫩嫩,十分脆弱之狀,便有些束手束腳地,不太敢接。
熙王因笑道:“竟是怎麼了?什麼也不怕的人,還怕這小孩子不成?橫豎你跟懷真也是要有小孩兒的,權當是練手罷了。”
小唐聞言一笑,便試著把小郡主接了過來,卻又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用力輕了,把她掉在地上,又怕用力狠了,把她傷著,竟如抱著個燙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熙王看他這般忐忑惶恐,忍俊不禁,忙叫郭白露把小郡主抱了回來。
小唐這才鬆了口氣,熙王笑看著他,道:“罷了,別的事暫且不提,你隻快著些呢,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過的話麼?若我是女兒,你是兒子,是要定親的。如今我已經得了女兒,你的兒子還沒有消息……若再遲個三兩年,我的女兒大你的兒子這許多歲,豈不是不大好?”
郭白露抱著小郡主,聽了這話,便笑道:“王爺也忒心急了,這哪裏是能著急的事兒。”
小唐咳嗽兩聲,不好說什麼。因看時候不早,就借故告辭。
熙王知道他事忙,隻好相送,且走且說道:“如何一說這個你便要走……難道我的女兒配不上你的兒子不成?”
小唐道:“怎見得一定是兒子?何況……將來小郡主便是小公主了,隻怕是我們配不上。”
熙王歎了口氣,睥睨著他,道:“真真兒是我不愛聽什麼,就說什麼,你快些去罷,總說些刺我心的話。”
小唐一笑,同熙王作別,因想著還有許多公事待辦,便騎馬自回禮部。
誰知走到半路,卻見前麵也有一匹馬來,見了他,便如蜜蜂見到甜一樣衝了過來。
小唐愕然,定睛一看,方啞然失笑,原來正是昔日那位數次闖禮部而不得見的莽古王子。
小唐因放慢了馬兒,見莽古到了跟前兒,竟道:“唐侍郎,這麼巧就遇見你了,這回你可跑不了了罷。”
小唐啼笑皆非,挑眉看著他道:“王子有禮了,這長街之上,人來人往,王子還是留心些,不要縱馬橫行的好,免得又傷了人,平白又有一場牢獄之災了。”
莽古不以為然,先前他硬闖禮部那次,正好給李霍撞見,因李霍說了幾句,果然倒是讓莽古消停了好些,一直沒再去禮部囉唕。
然而畢竟這詹民國的人牛心倔強,因始終不曾跟小唐直麵,就一直耿耿於懷,偏今日無意中聽聞小唐去了熙王府,他便興衝衝打馬來尋,果然給他撞個正著。
莽古聽不出小唐話中諷刺之意,隻笑道:“人人都說你厲害,你可願意跟我一比麼?”
小唐淡笑道:“恐怕要讓王子失望了,我還有要事,不便在此耽擱。”一點頭,打馬而行。
莽古見狀,忙撥轉馬頭,上前攔個正著,小唐蹙眉看他,道:“王子這是何意?”
莽古涎皮賴臉,笑道:“你跟我過一招,就放了你。”
這會兒跟隨小唐的侍從們見狀,便紛紛上前來,道:“休要阻住大人去路。”
莽古被他們推推搡搡的,很不耐煩,便跳下馬來,一拳一個,頓時便打開了去。
兩個侍從哪裏經得起這般蠻力,頓時踉蹌倒退,一個更跌在地上。
小唐見他下馬,本來不想糾纏,正欲打馬離開,見狀,便斂眉喝道:“不可造次!”
莽古正得意看著那兩個隨從狼狽,抱臂大笑,此即小唐翻身下馬,道:“王子莫非忘了上次的牢獄之災?”
莽古見他就在跟前兒,十分技癢,便磨磨拳頭道:“若跟你能打一架,管什麼其他的呢。”
小唐冷冷一笑,掃了一眼兩名侍從,因吃了酒,又因被莽古幾次三番纏擾,小唐也有幾分微慍,便道:“也好,你要如何比?”
莽古道:“跟我過招便是了!”
小唐眯起雙眸,道:“不如便宜些,我自在此,你過來,能推倒了我,就算你贏。”
莽古聞言,瞪眼搖頭:“這個豈不是我欺負你似的?”
小唐冷笑道:“這條件若是你開出的,自然是你欺負我,若是我說的,就不算。——你該覺著我是在蔑視你才對。”這會兒兩個侍從起身來,幸喜並無大礙,聞言知道有好戲看,頓時都笑起來。
莽古隱隱聽了出來,便道:“你簡直狂妄!好!”因站住雙腳,看了小唐一會兒,便試著一拳揮出。
小唐見他作勢如此,便身形一閃,腳下未動,竟輕輕易易避開。
莽古隻覺得眼前人影一花,拳頭便落了空,定睛一看,卻見小唐仍好端端地在跟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