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貼在腮邊兒,自是熱熱地,孩童般地淺啜輕吻,無法暫離分毫……人前哪裏會是這個頑劣耍賴似的情形?數他最為穩重端莊,叫人敬畏罷了。
懷真忍著笑,轉頭看了眼,歎道:“先前你又說什麼朝上的事兒呢?”
小唐心中一震,因涉及應蘭風,到底不敢瞞著,就把朝上爭執的事簡略說了。
懷真有些擔憂,問道:“爹真的不高興了?”
小唐道:“明日我會去麵見嶽父,跟他將個中詳細情形說明,嶽父自會明白,不至於真的著惱,你且放心。”
懷真便輕輕叮囑說:“我雖不大懂那些正經大事,也知道三爺行事素有分寸,隻不過……不管你如何做,且記得別真的叫爹爹動怒,不然的話……我必不依的。”
小唐便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我很懂得,就隻為了娘子,也是絕不敢得罪嶽父大人。”懷真聽了這話,方又轉憂為喜。
回頭,唐夫人又叫了小唐去,私底下說了一番,道:“你且收斂些,為了孩子著想些,你若是有半分胡鬧,少不得先搬去書房裏住幾日,又或者讓懷真跟我睡,保得安穩才好。”
小唐哪裏肯離開懷真,便忙勸慰唐夫人,又正色道:“兒子難道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不成?縱然不為孩子著想,也要留意懷真的身子呢,母親自管放心罷了。”
唐夫人聽了這等話,又叮囑他幾句,才笑著放他去了。
次日退朝,還未出金鑾殿,小唐便追上應蘭風,因說道:“昨兒本要去府內的,偏有事耽擱了,嶽父莫怪。”
應蘭風點頭道:“不必這般客套,懷真可好?”
小唐笑道:“她很好。”因唐夫人叮囑過,暫時不叫他在外頭張揚……因此倒是不便出口,隻道:“隻是惦記著嶽父嶽母,仍說改日得空就回去看望。”
應蘭風說起懷真,麵上才露出笑意來:“隻叫她好生保重就行了,不必記掛家裏。”
兩個人便相偕往外而行,有些大臣們雖想過來敘話,卻知道他們翁婿相談,不便打擾,因都避開了。
行走間,小唐道:“如何近來我隱隱地聽聞……嶽父近來定了東城的一所舊宅子?”
應蘭風道:“正是呢。近來思忖著……搬出公府。”
小唐也聽懷真提過一句,這會兒隻當不知的,打量著應蘭風的神情,自忖不能多言,便隻道:“嶽父自有打算便好。”
應蘭風早就看出他沉吟之意,便一笑略停了步子,道:“可是有話對我說?”
小唐見他問起,才也住腳,道:“先前兵部戶部相爭之事,嶽父可怪我並沒有出言相助麼?”
應蘭風颯然一笑,道:“哪裏,我豈會不知,你我雖為翁婿,然而在朝堂之上,各有立場,也是平常,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雖他有些輕描淡寫之意,小唐覷著神情,試探著說道:“皇上其實也是有意同兵部的意見,嶽父……”
應蘭風笑道:“你是特意來提醒我的?皇上有意加強海防,自然是好事,然而如今國內正也百廢待興,卻要分出這極大的財力物力放在安寧了百年的海防之上,與其總是伸手要錢要物,倒不如看看……如今可用的人又有多少,倘若要了這財物出來,又會落入何等人手中。”
小唐乍聽他說這話,臉色不由凝重了幾分:“嶽父的意思是?”
應蘭風凝視著他雙眸,半晌方又道:“告訴你也無妨。前日有人密報我,去年之中,隻是兵部的一位主事,在故地建立宗祠,耗費銀子便不下三五萬之巨,敢問都是從何處得來?另外東南海有一位水師將軍,名下田產不計其數,簡直富可敵國,更有惡奴無數,為非作歹……如今你們更要再多的銀子出來,難道都是為了養這些國之蠹蟲?那自百姓身上擄奪的稅銀,用不到百姓身上不說,還會更加重了攤派徭役,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激起民怨……隻怕不能防患未然不說,反而引火燒身!”
小唐心中震驚,且不論他後麵的話,隻問:“嶽父從何處知道這些?”
應蘭風冷道:“自有人曾密報我。”
小唐擰眉道:“如何嶽父不將這些事向皇上稟報?”
應蘭風長籲一口氣:“那密報之人身份要緊,他亦不願透露姓名,隻怕說了,便自有天大的幹係,因此我隻叫人秘密地暗中搜尋證據罷了,隻等人證物證齊全,自有我的話說。倘若這會兒貿然提出,打草驚蛇不說,若再給反落一個誣告的罪名,那又不知該如何了局了。”
小唐心中飛快地想了一想,道:“嶽父,容我無禮說一句……此事,嶽父放手可好?隻交給我來料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