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唐忙放開懷真,便在床邊垂手站立。
唐夫人走到跟前兒,仔細一看,卻見懷真兩隻眼睛哭的微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便先在小唐身上打了兩下,又氣又惱地罵道:“你這渾小子,昨兒晚上一夜又是做什麼去了?叫懷真一個人獨守空房,你竟忍心舍得!如今好歹回來了,一進門又害她哭,你竟是要氣死我們娘兒不成!”
小唐哪裏敢做聲,隻低著頭罷了。
懷真見唐夫人如此,急得翻身下地,道:“不關三爺的事兒,原本是我自己愛哭……太太別責怪他……”
唐夫人跟小唐見狀,早雙雙地上前來,一個扶住,一個按著,都不許她動。
誰知懷真因著急,一時又咳嗽起來。
唐夫人見懷真這般,又憐又恨,便咬牙又對小唐道:“你且看看,是這個模樣了,她還是緊護著你!就隻看在她這樣兒的份上,我也想狠打你一頓……”
懷真忍著不適,含淚喚道:“太太……”
唐夫人知道她不受用這話,忙停了口,便哄著說道:“好孩子,我不說了就是了。然而你倒也要保重些身子才好呢?可知如今你不是一個人了?”說了這句,也覺著心酸,便掏出帕子來擦眼。
小唐見惹了母親垂淚,當下便跪地,道:“是兒子錯了,以後再不敢犯渾。”
唐夫人斥道:“你又跪著做什麼?又要惹懷真心疼不成?我知道你在外頭是那等無所不為的,多半呼呼喝喝地慣了,然而在家裏頭,你且把那剛硬收好了,隻仔細照料你媳婦兒,別惹她傷半分心才好。”
唐夫人說一句,小唐應一句,懷真卻禁不住,拉拉唐夫人的衣袖,又喚道:“太太……若還說三爺,我也要給太太跪下了。”
唐夫人見她眼中含淚,依依看人,著實憐惜,便握住手道:“好孩子,你不必怕,我也都知道……你且放心,自有我給你撐腰呢。”又著實地安撫了一陣子。
此刻,丫鬟們把熬好了的藥送上來。小唐因起身,便親自捧上前,誰知懷真聞到那氣息,很不願意喝,奈何唐夫人殷殷切切看著,懷真隻得勉為其難,強忍著灌了一口。
唐夫人見小唐知錯,懷真又是這樣護著,且吃了藥,才放心自去。
懷真早忍不住,笑荷是伺候慣了的,忙拿了漱盂來,竟是吐了才幹淨。
複漱了口,淨了臉,才喘息平了些,小唐也自洗漱了,便轉回來,便隻坐在床邊兒:“我留下可好?”
懷真正閉目寧神兒,聞言睜開眼睛,看了他半晌,道:“三爺心裏可惱我麼?”
小唐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懷真道:“因我之故……又害三爺被太太誤會著……罵了一番……其實細想起來,隻全是我的錯兒罷了。”
小唐忙道:“原本是我不體諒你的心,太太罵的很對,你哪裏又有錯了?”
懷真徐徐籲了口氣,垂眸道:“三爺明白,我素來不懂朝堂上那些事兒,因此從不多言,昨兒……畢竟是因為看爹爹受了委屈,故而才忍不住向著三爺撒氣,實則……我心裏也是知道的,三爺行事素來有分寸,更不是我這般無知婦孺能夠置喙的,不過是我太任性了……”
懷真說到這裏,不免又咳嗽起來,當時小唐叫她信他,她其實自然是信的,然而到底是氣不過應蘭風受了委屈,又加上她自個兒身子不適,竟忍不住發作起來,這一場病,未嚐不也是有懊悔自責的原因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