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5 章(2 / 3)

這場景就像是手心裏攏著一團火,原本還能強忍,到此刻卻已經有熊熊燃燒之勢,竟是再也掌握不住了!

然後便是賊人劫獄,次日刺殺皇帝!

劫獄之時,鎮撫司折損了七八個好手,行刺那日,執金禦眾人為護住皇帝,也多有殞身,據在場的宮人們說起來,情形委實是凶險萬分!

事發那時候已是夜間,唐毅並不在宮中,半夜有人來相告,竟似一場噩夢化了真,寒夜裏出了一身冷汗。

這兩場事發生的時機如此巧合,巧合到讓人不去把兩件事連在一起想都不成。

而最可怕的是,倘若果然給刺客們得手,害死了趙永慕的話……試問朝中如今還有何人可以繼位?

是仍然不成器的世子趙燁?還是尚在繈褓中的肅王小世子……有些想法兒,叫人不敢細想,再深深一想,簡直毛骨悚然。

唐敏麗如今後宮為妃,雖才進宮不多久,然而聖寵無雙,皇帝特許她把寶殊呆在身邊兒養著,倘若……真的有新帝殞身……敏麗又是唐府的人……

若果然有那些居心險惡之徒這般猜測,再引動了太上皇的怒火,以太上皇越來越猜忌的性情,隻怕偌大的唐家……

倘若隻是牽扯唐家,倒也罷了,唐毅也不至於就束手到這地步。

再試想,縱然不牽扯此點,若新帝被刺身亡,國將何國?新羅地方正在交戰,縱然匆忙裏再扶持個未得群臣之心的趙燁登基,隻怕於民心軍心也大不妙。

當真是用心險惡之極。

不管背後指使這所有的真凶到底是誰,隻要一日不水落石出,這所有的罪名便隻能在應蘭風的頭上!

試問在這種時局之下,倒是該叫他如何行事?賭上一切,不計所有行事,以他之能自然可以救應蘭風出獄,然而……迎麵而來的,隻怕會是更複雜難以料理的更大風雨,群臣質疑,民心渙散,甚至因此動搖國之根本。

是以於公於私,為國為家,絕不能輕舉妄動。

就像是那個憂國忘身,曾力挽狂瀾的名臣於謙,縱然再“忠心節烈,與日月爭光”,隻為了一個“君位永固”,也隻落了個“天下冤之”的結果。

他所留的《石灰吟》,言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竟是賢臣的自行寫照了。

故而有時候清白或者不清白,根本便不是可定生死的主因。

隻能為了大局,忍心舍棄另一些……本來難以舍棄的。

然而這些話又如何能跟懷真直說……隻怕說來,字字殘忍,越發讓她無法承受。故而他隻能表麵紋絲不動,私底下暗暗行事,隻務必保住應蘭風一條命罷了。

室內靜靜默默,連燈花爆開的聲響都顯得如此刺耳。

懷真深深呼吸,終於道:“三爺……”

唐毅應了聲:“嗯。”

懷真問道:“三爺……倘若……我爹爹真的是個壞人,你現在,會如何料理此事?”

唐毅一震,不知她為何竟問出這一句來,微微蹙眉片刻,終於說道:“我……”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答案,然而這會子要說出來,卻竟忽地艱難。

懷真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輕聲道:“那一定是……大義滅親,絕無二話了?”——這正是當日在書房內,他對唐堅所許諾下的。

唐毅無端吸了口氣,終於說道:“是。”很快地又接著說:“然而我相信……嶽父絕不會是……”

懷真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等他說完便道:“其實三爺如今也有些吃不準了,也有些猜不準父親到底是忠是奸,故而才這樣束手束腳,難以行事,隻是看在我的麵兒上……才姑且保全父親一條性命,事實上,倘若不是因為我,隻怕三爺這會子,也早就主張殺了父親了,對不對?”

她緩聲說來,並無怨怒之意,仿佛隻是在說一個事實,或者旁人的事。

唐毅定了定神:“懷真……”

懷真道:“我說的句句都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