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陳基來到,行了禮道:“大人喚我何事?”
唐毅問道:“聽說你素來跟那王浣溪走的甚近……不知如何?”
陳基臉色一變,忙低下頭去:“也並沒有什麼別的,隻是她很有好學之意,屬下便同她見了幾次,無非是借她些家中藏書罷了。”
唐毅知他心意,道:“不必驚慌,我非問責……隻是,你同她也算熟絡,可知道她是什麼心性為人?”
陳基見問,才微微抬眸又看向唐毅,見他麵沉似水,無悲無喜,他認真想了會兒,便說:“是個聰明能悟的性子,學的也甚快,隻不過……”因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說。
唐毅道:“你說。”
陳基道:“上回大人吩咐我……把淩鎮撫使要用人的消息透露給她,那時屬下還不明白……後來見她一心想要到鎮撫司去,後來又跟隨了鎮撫使,屬下才明白大人的心意,然而大人既然有此意,隻怕也明白王浣溪的為人,她從聰明,行事超出常俗,可心性偏激,隻怕並不是那種……”
唐毅淡淡說道:“不是那種賢良淑德的好女子?”
陳基苦笑,道:“倒也不能就說她壞。”
唐毅覷著他,陳基素來不在這些上頭留心,如今竟跟王浣溪破例相處這多日……唐毅便道:“你可知,在我的眼裏,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壞之分。”
陳基一愣,抬頭看他。
唐毅忽地道:“你去把她叫來。”
陳基越發意外,拱手答應了一個“是”,要走的功夫,卻又停下,回身遲疑著說道:“大人方才的話,屬下隱約明白,當初大人叫我去跟她接觸,我發現她……仿佛對大人有那種心思,因也說過,在大人心中,不會有別的女子……”說到這裏,就見唐毅眉峰輕輕一動。
陳基忙停口,又道:“屬下原本同她明說過,在大人眼中,隻有那種能效力辦事之人……當時她大概是因了這句話所激,故而一心要去鎮撫司,想做出些事兒來……”
唐毅聽他說到此,便道:“不必說了,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隻管去叫人。”
陳基見是這樣回複,隻好低頭領命而去。
且說陳基來到鎮撫司,王浣溪聽說,便忙出來相見,聽了來意,大為驚喜,抓著陳基問道:“果然是唐大人要我去的?可知道為了何事?”
陳基見她滿麵喜色,冷道;“不知。”
王浣溪笑道:“罷了,何必問你,快帶我去就是。橫豎我待會就知道了。”
陳基越發悶悶,哼了聲道:“你何必這樣高興?隻怕找你沒有好事。”
王浣溪道:“肯找我,這已經是好事了。用你多嘴?”
陳基忍不住道:“我是好話提醒你……上回你僥幸無事,可也畢竟吃了一場驚恐,難道立刻忘了?這回,隻怕是大人看你經過了這場,故而還想派你什麼,隻怕更加凶險,你隻有一條命,且惜著點兒罷!”
王浣溪忽地打量他,陳基道:“你看我做什麼?”
王浣溪笑道:“你可是在為我擔心不成?這可是唐大人的命令,你竟對我說這些?你不怕唐大人知道了動怒?”
陳基心中一震,自知失言。皺皺眉說:“我是看你可憐,才好心提醒,你反而狗咬呂洞賓?”
王浣溪道:“我怎麼可憐了?”
陳基道:“明知道人家要利用你,你還上趕著這麼興頭?且今兒應府內發付李將軍,一概人等都悲慟難禁,你倒是無事人一樣,也不回去看一眼。”
王浣溪道:“我知道我回去……也幫不上什麼,何況他們見了我反而生氣呢,倒不如不去討嫌。”
陳基見她如此薄情,不由苦笑。
王浣溪又道:“且利不利用的,也看各人的說法,譬如你也也是在禮部效力,被大人使喚,如此也可說是被利用著罷?何必隻說我,何況,別的人求著利用都還不能的呢。”說著,竟又喜歡的笑了起來。
陳基又聽這些話,也知她是飛蛾撲火,多說無益。
當下領著王浣溪來到禮部,入內見了唐毅,陳基往外之時,聽唐毅問道:“你在鎮撫司這許多日了,可都學了些什麼?”
王浣溪有些忐忑:“鎮撫使讓人教了我好些,什麼刺探,追蹤……等等許多……隻不大派我出去。”
陳基無聲一歎,站在門口,袖手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