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5 章(2 / 3)

懷真正舉手開門,猛然聽了這一句,滿頭暈眩,手足發麻,忙拉開門跑了出去,卻見那兩個丫鬟已經走開了,懷真呆站片刻,便提著裙子,如風般往前麵兒跑去。

李賢淑正打發了回來送信的小廝,就見懷真忙忙跑來,神情惶急。

李賢淑即刻明白她聽說了,便握著手說道:“你別著急,你爹就是怕咱們擔心,故而派人回來說了聲。因出了事,這會兒你爹現在也正在那裏處理後續諸事呢,唉……這樣凶險的地方,如何去得?”

懷真氣喘著問道:“爹有沒有說過三爺如何?”

李賢淑正不知如何回答,就見唐夫人從廳後轉了出來,滿麵驚慌之色,雙目含淚,見了懷真,便立刻上前,握著手道:“方才家裏頭來人,也不說怎麼……隻叫我趕緊回去。”

懷真想也不想,道:“我跟太太一塊兒回去。”

唐夫人本正想開口,見她自個兒這麼說,正中下懷,含淚點頭。

李賢淑本欲陪著唐夫人,見懷真要去,她便道:“既然如此,我留在府裏看著小瑾兒就是了,懷真,你照看著太太些兒。”

李賢淑這一句,卻是叮囑懷真,叫遇事不要先驚慌不知自處的意思,懷真也不知聽懂了未,隻點點頭,也顧不得換衣裳,便同唐夫人出門乘車去了。

隻不多時,兩人回到唐府,卻見府門口已經有幾輛車馬在,唐夫人魂不附體,死死抓著懷真的手,徑直入內,有丫鬟接了,道:“太醫們如今正在房內,三爺一直都昏迷未醒。”

唐夫人差點厥死過去,喉嚨裏先哽咽了聲出來,懷真此刻反鎮定了,一言不發,陪著唐夫人進了房中。

正幾個太醫聚集著,見了唐夫人回來,忙都行禮,唐夫人顧不上搭理,隻忙著邁步進內,靠床榻上一看,見唐毅閉眸躺著,鬢發微亂,肩頭的衣裳似是被火焰燎了,破損的露出底下白色中衣,隱隱有些血跡透出。

懷真見狀,便後退幾步出去,白著臉看了數眼,竟一步步地退出臥房。

正太醫們在外,見她這般,便叫保重。

懷真回過神來,因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又是如何了?”

幾個太醫麵麵相覷,其中一個便道:“聽聞有一批火藥不知如何竟著了,三爺身上有幾處傷,看著並無性命之憂,隻不知為何總是昏迷不醒,仔細還要再看一看。”

忽然間,聽到裏頭唐夫人哀哭了一聲,懷真心頭牽動,卻幾乎不敢再進房中去看,正無法自持,卻見吉祥跟冰菊攙扶著唐夫人從裏頭出來,唐夫人隻顧哭泣,不能做聲兒,吉祥對懷真小聲說道:“姑娘,你進去瞧瞧三爺罷了,如今是這個樣兒了……太太又瞧不得……”

懷真幾乎窒息,當下顧不上說話,便轉身進了房中。

此刻臥房內再無他人,靜靜寂寂,懷真幾步挪步到床邊兒,低頭看著唐毅,眼中早就含淚,懷真便挨著床邊兒坐了,低頭望著他,看了半晌,便從懷中掏出帕子,卻並不是給自己拭淚,探出去,輕輕地給他擦拭臉上的灰漬,一邊兒擦拭,一邊兒不由自主地隻是流淚,卻也不肯哭出聲來,隻是咬著唇。

如此,不知過了多長時候,外頭才有個丫頭悄悄進來,把一碗湯藥放在桌上,因對懷真道:“奶奶,太醫說須把這藥給三爺喝了才好……”見她不抬頭也不答話,便垂頭自退了出去。

那丫頭去後,懷真又坐了會兒,才起身自把桌上的藥端了過來,先試了試,仍有些熱,便吹了吹,舀起一調羹來便要喂給他,誰知唐毅雙唇緊閉,那藥汁子順著唇邊流下來。

懷真忙給他擦了去,呆呆看了半晌,模糊之中,竟想到一件事,略微遲疑了一番,便舉起那碗來自喝了口,這才俯身過去,便唇對著唇,給他喂了一口藥。

這一次,雖也有些藥汁子流出來,卻也喝了小半兒,懷真嚐著那藥,一股苦澀自舌尖直透心底,然而近來她所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因此竟不覺得格外苦些。

懷真看著唐毅,隻輕聲道:“三爺本是個無所不能的人物,如何竟會有這些災難……隻以為你離了我,隻會好端端地,從此縱然兩不相幹也罷了,你這樣,卻又怎麼叫人安心?”

唐毅仍是無知無覺,緊閉雙唇,懷真看了會兒,便又喝了口藥,仍是如此這般給他喂了下去,又拿帕子,仔細給他揩拭唇邊兒的藥汁,又見他眼角一塊兒淡淡漆灰,便又給他擦去,那灰漬抹掉之後,才透出底下那很淡的一顆淚痣,懷真定定看了半晌,便俯身在他的胸前,哽咽著哭了起來。

隻是哭了片刻,卻想著那藥涼了不好,當下不免又撐著,仍給他度過去,大概是習慣了如此,最後喂得竟也順利了好些,不再有藥汁子灑出來了。

懷真把那空了的碗放回桌上,回頭又看著唐毅,越看,越是忍不住心酸難禁,便又俯身,在他唇上輕輕地親了兩下,眼中的淚便打在他的臉上。

懷真便不敢再細看,隻低聲道:“你萬別有事……求你了……別這樣待人……可知不管你怎麼樣,隻要你好好兒的,我便如何都使得?”

如此才方說完,便覺底下的人顫了一顫,懷真一驚,抬起頭來看過去,卻見他眼皮動了動,便慢慢地睜開雙眸。

懷真驚喜交加,唐毅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忽地道:“你如何又來了?”

他的聲音雖沙啞,卻掩不住冷漠,懷真聽了這句,如被人一把狠狠地揪住五髒六腑似的,還未開口,唐毅又道:“你如何不去找那慕寧瑄,或是郭建儀?”

懷真死死地盯著他一會子,終於說道:“三爺……既然無事,我自然是該走了。”

當下起身欲去,不料還未移步,手腕早被人死死捏住,懷真也不回頭,隻道:“三爺放手。”

唐毅本欲起身,奈何四肢竟都隱隱做疼,胸口發悶,便隻望著她道:“我方才昏迷裏,聽你說什麼……隻要我醒了,你就、咳……如何都使得?”

懷真也不看他,隻道:“我並沒說過。”

唐毅聽了,一口氣梗住,竟暴咳起來,懷真聽他咳嗽的甚是厲害,便忙回身探望,這會子太醫們聽了動靜,也便一窩蜂地進來。

懷真見是這種陣仗,便欲退開,誰知唐毅雖咳得身子顫抖,卻仍死死握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