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儀見他是說此事,有些意外,便道:“當時性命攸關,雖不知確鑿,到底要一試的,如何?你所來跟此事有關?”
淩絕點頭:“是,不知如今噬月輪是不是還在哥哥的手上?”
郭建儀道:“是在,我想著親自送到賢王府,一直並未得閑。”
淩絕思忖了會兒,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哥哥把此物給我可好?”
郭建儀疑惑:“這是為何?”
淩絕說道:“因有一件極要緊的大事,我需要一用。”
郭建儀皺著眉頭,細細看了淩絕半晌,說道:“小絕,並不是我不答應,隻不過當初是因救人,才貿然去賢王府討了此物過來,如今正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再給你,隻怕不妥……”
淩絕微微一笑:“哥哥豈不知賢王是我的恩師,我用完了之後,自會再完璧歸趙。”
郭建儀對上他的雙眸,雖不知淩絕到底是想如何,然而總覺得大不妥,這一刻,他心中無故竟想起來……當初懷真在玉佛寺內,同自己所說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話……雖不知如何,卻莫名在此刻冒想出來。
忽地又閃念想到——在唐毅出使新羅、噩耗傳來之後……懷真匆匆跑回內室,拿出來的正也是此物,彼時她的言行舉止……
郭建儀心頭微震,便正色道:“小絕,你休怪我不近人情,隻是畢竟是我親手取來的,自也要我親自送回去,你倘若要此物,何不親自跟賢王去說?——這物件本並非我所有,如今我若是把它給你,豈不是慷他人之慨?這般行事毫無道理。”
淩絕聽他如此說,便點點頭:“哥哥說的有理,是我來的唐突了。”
郭建儀見他不再追著要討,略鬆了口氣。
淩絕便道:“既然如此,等哥哥送還了王府,我再去借用就是了。”說著,便起身告辭,郭建儀忙起身相送。
兩人往門口走了幾步,淩絕忽地放慢了步子,便對郭建儀道:“哥哥先前入宮,是去探望皇後娘娘了麼?”
郭建儀道:“正是。”
淩絕止住腳步,轉頭看著郭建儀,臉色有些奇異。郭建儀問道:“怎麼了?”
淩絕道:“靜妃娘娘生了皇子……聽聞皇後前日又被皇上申飭呢?皇後可還好?”
郭建儀笑道:“你放心,娘娘不是那等想不開的性情。”
淩絕點頭歎道:“這我就放心了。”
郭建儀挑了挑眉,聽他如話裏有話,果真,淩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跟哥哥打小兒是最好的,有些話就不必拐彎抹角說了,皇上跟唐尚書的關係如何,哥哥是知道的,唐家且又是那樣,如今靜妃又得了皇子,真真是盛極一時,無人可比。連皇後的鋒芒都被壓的絲毫不存了呢。”
郭建儀見左右無人,便道:“為何竟說這些?”
淩絕淡淡說道:“隻是提醒哥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哥哥還是多留些心思,得閑也多入宮看看皇後娘娘罷。”淩絕說著,深深看了郭建儀一眼,方轉身往外而去。
郭建儀目送淩絕離開,想著他臨去的話,便轉身自回屋內。
淩絕這些話,郭建儀豈會不知?然而如今在位的並非昏君,郭白露也不是那不識大體分寸之人,靜妃更是個賢德之極的性情,故而他才一再叮囑郭白露,切勿行差踏錯,隻要仍保住如今這個局麵,她的地位便不至於動搖。
然而淩絕的口吻,竟似大不祥一樣……
淩絕為人雖偶然偏執,可卻從來不是那等隨意妄言之輩,何況郭白露之於他……也並非別人可比,他自不會隨口詛咒白露而已。
如此……此話何來?
郭建儀思來想去,心中竟有些悚然,他皺著眉,回到內室,便從書架子右手側、一個隱秘的格子抽屜裏拿出那個方匣子,躊躇片刻後,方輕輕打開,卻見裏頭靜靜地躺著的,正是那一枚玉白色八卦形的噬月輪。
郭建儀端詳了片刻,手指在噬月輪中間的玉白之上輕輕劃過:這個物件兒,到底有何玄妙?
正在思忖,忽地聽外頭侍者來報:“海疆使唐大人來拜訪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