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沒事兒了。幫我跟方叔叔問好,還有我明天會回去吃飯的。”唐又佳在那一刻確定了秦卓在說謊,那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方叔叔。
那人,比方叔叔高了不少,還瘦了些。
唐又佳的心情覺得很是煩悶,明明是個大晴天,卻比下雨時還要低氣壓。
這算是出軌嗎?不,也許隻是普通朋友。可是她卻還是嗅到了曖昧的味道。
為什麼秦卓會和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不知怎的,唐又佳忽然想起小時候,那些零碎的片段忽然又朝她侵襲過來。
唐又佳的父母在她初一的時候離了婚,而在那之前,她的父母有長達5年的分居。對於唐又佳來說,那五年是她最最不願意回想起的5年。幸好,那幼稚的小學時光,對於現在的唐又佳來說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所以她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了。
可是此刻她卻忽然想起來了。
父母分居,對於孩子來說要麵臨的一個問題便是要跟誰。
她記得母親秦卓問過她N次她要跟爸爸還是媽媽,她N+1次回答都是跟媽媽,即使是在父親的麵前也從來沒有動搖過。
她知道,如果她沒有回答要跟媽媽,秦卓一定會當場哭起來然後對她又打又罵。她並不是害怕秦卓打她罵她,隻是害怕她哭,因為唐又佳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尤其是安慰正在哭的人。
而同時她也知道,如果她說要跟爸爸,那她爸爸是真的會一臉驚恐。畢竟哪一個男人會希望在外麵花天酒地的時候身邊還跟著一個拖油瓶。
所以,在那一年裏屈指可數的“跟著爸爸過”的日子裏,她在茶社的外間靜靜地看完了《流星花園》,在麻將館吵雜的外間寫完了數學作業,在那換了一個又一個她連臉都沒記得的阿姨麵前皮笑肉不笑地說著“阿姨好”。
然後過完一個禮拜,帶著全部的行李回到家,再接受秦卓的盤問。
她後來學會了避重就輕,多講一些和爸爸的互動,少講一些爸爸和麻將以及阿姨們的互動。可是和爸爸的互動有的時候太少了,她就變成了“死小孩兒”;若是講太多了,她又有風險變成秦卓嘴裏的“白眼狼”。
對此,她覺得精疲力盡,而秦卓卻始終樂此不疲。
而他們終於離婚的那年,唐又佳終於得到了解脫。因為那離婚協議書上寫著的“撫養權歸秦卓”預示著她可以再也不用麵對雙方不情願的拉扯了。
但是與之交換的,是每個月的月初,她必須厚著臉皮去父親那裏討要生活費。然後這場耗時很久的討要生活費的拉鋸戰在她高二那年徹底地畫上了句號。
留下的是“他是你爸”以及“那又如何”的無休止的更年期與叛逆期的碰撞。
那位同樣姓唐的男人,在唐又佳的人生裏消失了十年,而她在此期間一次也沒有想起過他。但是今天,她忽然又想起了他,跟撞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