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鷹初鳴 陸家之危(四)(1 / 2)

陸鬼臼從手裏接過了那隻鋒利的匕首。

就好像是在完成什麼儀式一般,陸鬼臼神情莊重,沉默的拿著匕首,朝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道人走了過去。

張京墨喜歡陸鬼臼的承諾,他喜歡陸鬼臼說:“師父,有我在,沒人能傷你。”在這個小小的稚童身上,他看到了未來的陸鬼臼的影子。

張京墨看著陸鬼臼一步步走了過去。

陸鬼臼很快便走到了那還在求饒的道人身旁,那道人見陸鬼臼是個年紀還小的孩子,便哀聲叫道:“小少爺饒命啊,小的有眼無珠不識泰山……”

陸鬼臼說:“其實我不想殺你。”他的童音稚嫩,還帶著一絲無辜和困惑。

那道人以為他的求饒起了作用,叫聲便越發的哀切,想要勾起眼前這個娃娃的同情之心。

然而幾乎就在他朝著陸鬼臼磕頭的時候,他的頸項感到了一絲涼意,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

陸鬼臼被鮮血噴濺了一身,他似乎沒想到人的身體裏會有這麼多的鮮血,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而他肉呼呼的小手中,此刻正抓著一個瞪著眼的頭顱。

陸鬼臼低頭看了看不斷噴血抽搐,逐漸失去活力的身體,又看了看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頭顱,扭過頭,用那張沾滿鮮血的小臉,朝著張京墨露出了一個笑容。

天賦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張京墨不知道第一世陸鬼臼是什麼時候殺掉的第一個人,也不知道他當時是什麼反應。但就是因為如此,眼前的場景才讓張京墨感到了一種從骨子裏冒出的寒氣。

張京墨第一次殺人,吐了半天,足足幾個月沒有食用肉類,還被他的師兄弟嘲笑了。

那時的他已經十幾歲,足足比陸鬼臼大了一倍。

但大一倍又如何呢,有的東西,真的是從娘胎裏,便已經決定的。

“師父。”甜甜的聲音將張京墨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他低下頭,看了眼陸鬼臼,叫了聲:“鬼臼。”

陸鬼臼站在張京墨的麵前,舉起了手中死不瞑目的頭顱,他道:“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回來了。”

張京墨嗯了一聲,並沒有伸手去接,隻是隨便揮了揮手,將那頭顱變成了灰燼。

陸鬼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灰燼,滿臉厭惡的拍了拍手掌,他說:“師父,好髒。”

張京墨又嗯了一聲,還是沒說話,而是帶著陸鬼臼從新回了陸家,隻不過這次,他卻沒有抱著陸鬼臼。

回到陸家之後,陸鬼臼也沒說想要去看父親,而是說先想洗個澡。

張京墨見他一身狼狽,便施了個法術,在屋內變出了一桶熱水,對著陸鬼臼道:“去吧,好好洗洗。”他說完,就轉身出了門。

陸鬼臼看著張京墨的背影,輕輕的咬住了唇,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到底想要什麼,他不聽話,他的師父不開心,他聽話,可他的師父還是不開心。

陸鬼臼看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手掌,又聞了聞那讓人作嘔的腥氣,垂著頭將身上的衣物褪了下來,爬進了浴桶裏。

張京墨站在門外,沒有看陸鬼臼洗澡,他本該是高興的,因為陸鬼臼比他想象的還要優秀。也難怪那一世的他,能走到那般的高度。

張京墨正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忽的聽到屋內傳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他愣了片刻,待仔細聽後,居然發現是屋內正在沐浴的陸鬼臼在哭。

而陸鬼臼卻像是不願這聲音被張京墨聽到,不斷的撩起水花想要製造正在洗澡的聲音,他越哭越難過,到最後竟是開始打嗝。

張京墨遲疑片刻後,還是輕輕的叫了聲:“鬼臼?”

屋內沒了聲響,隔了好一會兒,陸鬼臼故作淡定的聲音才傳了過來,他道:“師父怎麼啦?我還沒洗好呢。”

張京墨歎了口氣,心道自己也是著相了,陸鬼臼再怎麼妖孽,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殺了人,又遭受了長輩的冷遇,再怎麼堅強也都撐不下去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接推門而入,見到了正將整張臉憋的通紅的陸鬼臼。

陸鬼臼一見張京墨推門而入,卻是徹底的堅持不住了,他哇的一聲便委屈的哭開,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陸鬼臼打著嗝,結結巴巴道:“師、師父,不要討厭我,我錯了,不要討厭我……”

張京墨從袖中掏出一塊套幹淨的衣裳,將陸鬼臼從有些涼了的水中抱了起來,他細聲安慰:“是師父錯了,鬼臼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