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焚聽了腦袋上崩出幾根青筋,他怒道:“張京墨,你這是要死了?”
張京墨身上穿的白衣,早就被鮮血染了個通透,他臉上甚至都帶著些血液,他道聽到於焚如此說,無奈道:“你在生什麼氣呢……”
於焚道:“我不生氣?對對對,我是不該生氣,你要找死與我何幹,我為什麼要氣你?”他嘴上憤怒,將張京墨放到床上的動作卻依舊輕柔。
張京墨哪會不知道自己這個好友的性子,他道:“我真的沒事。”
於焚怒道:“沒事?你這叫沒事?”他說著,一把掐住了張京墨的脈門,把捏了片刻後,更生氣了:“你這叫沒事?”
張京墨又不能和於焚說清楚其中詳細,隻能道:“於焚,你且莫急,我自有分寸。”
於焚冷笑:“我本以為我會死在你後頭,現在看來卻是不一定了,張京墨,若是你死了,我也懶得埋你,直接一把火點了算了。”
張京墨聽到這話,卻忽的想起不知哪一世的於焚身死之後,便是自己一把火點了他的屍體,倒也符合了他這道友的名字,於焚於焚,終止於焚。
見張京墨不說話了,於焚還以為他是心虛,他道:“張京墨,我還道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居然幹出這樣的蠢事,我真是,真是——”他自己說著說著,居然就這麼氣的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張京墨見了想笑,卻又不敢,他幹咳兩聲,故作虛弱:“於焚,你別說了,我好疼……”
張京墨這一示弱,倒是讓於焚迅速的收斂了怒氣,他道:“哎哎哎,我懶得說你,你啊!你啊!!我已經替你找好了藥師,這就叫他過來給你看看。”
他說完便隨手放了一隻紙鶴。
季經綸作為張京墨的弟子,也不好責怪張京墨什麼,隻是告訴了張京墨一個消息,說是陸鬼臼送信回來了,信上說他擇日便歸。
張京墨聽到這話,卻是不太高興道:“他這十年間都沒有送過一封信回來?”
季經綸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張京墨怒道:“這個養不熟的狼崽子,竟是一天到晚就想著往外跑,十幾年也都不回信一封,等他這次回來,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季經綸見張京墨這模樣,隻是在心中默默念了句:估計是小師弟知道你還在枯禪穀,所以才沒送信回來吧。
但他也沒多這個嘴,隻是叫張京墨息怒。
於焚紙鶴放出去,沒過多久淩虛派最有名的藥師便上門來了,這藥師長年也用的是張京墨煉的丹藥,自然也要給張京墨幾分麵子。
藥師把了脈,又觀察了張京墨的模樣,那眉頭竟是越皺越緊半晌都未說出一句話來。
於焚見狀心知不妙,找了個借口將藥師喚到了門外,細細詢問。
那藥師一出門就歎了口氣,他道:“張長老這狀態……實在是堪憂啊。”
於焚道:“此話怎講?”
藥師道:“他體內的經脈因為寒鏡之壁碎的七七八八,即便是好好調養也要花個幾百年才能恢複,而且就算恢複之後,也再無精進的可能。”
雖然這事情於焚其實早就知道了,但他還是白了臉色,他顫聲道:“這可如何是好,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麼?”
那藥師搖了搖頭。
於焚苦笑不已,他道:“張京墨……糊塗啊。”
兩人在外麵說了些時候,待於焚再見來時,臉上的悲苦之色便換成了憤怒,他道:“張京墨,藥師說了,你若是不好好休息,身體可就廢了!”
張京墨哪會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他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個屁!於焚在心中吼了一聲,麵上卻是露出寬慰之色,他道:“但那藥師說了,你若是好好休養,隻花個一兩百年就能恢複,再出去遊曆一番,還是突破有望的。”
於焚很少撒謊,眼前這謊言撒的也不算太妙,張京墨隻是一眼便看穿了。
但他看穿了也不拆穿,反而附和道:“謝於兄關心,清遠知道了。”
於焚勉強笑了笑,將藥師開的藥放到了張京墨身邊,卻是慌忙離去了。
張京墨待於焚走後,才開口詢問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季經綸:“你師弟在信上是如何說的?有沒有說歸來的具體時間?”
季經綸心道師父果然是最疼愛這個師弟,口中一一回答了張京墨的提問,他道:“師弟隻是說他遊曆到了一處險地,入地之前,先發了信報平安,還說若是不出意外,這一兩年見便會回來了。”
張京墨道:“不戀家的小崽子。”他們相別十餘年,也不知道陸鬼臼到底長成了什麼模樣,高了嗎?瘦了嗎?還說已經吃下了他送的駐顏丹,保持在了少年時的模樣?
張京墨一邊想,一邊吃下了於焚送來的藥,疲憊到了極點的他,不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