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之後,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依舊是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山林,隻是比外麵要幽靜許多。
張京墨進入迷霧之中後,又看到了那條紅線,紅線的顏色更加的豔麗,顯然張京墨的目標離他不遠了。
然而就在這時,張京墨卻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那聲音輕柔溫和,仿佛小時母親對孩子的慈祥的低語,她說:“真調皮,怎麼到處亂跑,小心我捉住你罰你哦……”
張京墨聽到這聲音,心神猛地恍惚了片刻。但好在他早就有了準備,而且修為也比陸鬼臼高上許多,並沒有聽到這聲音,便被直接勾去魂魄。
但能在第一聲便讓張京墨心神動搖,想來這妖獸,也有不同凡響之處。
迷霧之內,極為安靜,聽不到鳥鳴蟲叫,也聽不到野獸的嘶嚎,但這種寂靜反而讓人有些不安,張京墨順著紅線延伸之處,往山林中走了過去。
原本應該沒有人的山林之中,卻出現了一條青石做成的小道,這條小道蔓延曲折,朝著深山之中而去。
而牽著陸鬼臼一魂一魄的紅線,則順著小道也往山上去了。
“你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啊……”又是剛才那女子的聲音,張京墨聽到這聲音眉頭微微皺起:“誰?”
“是我啊,是我啊……”女子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你過來,過來便能看到我啦。”
張京墨抿了抿唇,他感到他離聲音的距離越來越近了,而心中不妙的感覺,也越發的濃重。隻不過紅線所去之處,顯然就在那聲音的源頭處。
既然已經進來了,那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張京墨抿了抿唇,還是順著青石小路,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這森林裏,並沒有風,但張京墨卻聽到周遭的樹林簌簌的響了起來,還有一個孩子的哭聲隱約夾雜其中。
女子的聲音沒有了,小孩的哭聲卻越發的響亮,張京墨又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路,在轉過一個彎道之後,他看到了哭聲的來源。
那是一個年齡看起來很小的孩子,此時正蹲在路邊悲傷的哭泣,他的臉埋在膝蓋之間,小小的身體不斷的抽動,顯然是哭的十分傷心。
張京墨很快便注意到,一條紅線的盡頭,便在那小孩的身上——這是陸鬼臼的靈魂,也不是知是那一魄還是一魂。
看到了自己的目標,張京墨卻依舊十分小心,他並沒有上前,而是在不遠處輕輕的道了聲:“你哭什麼呢?”
小孩並不回答,隻是哭聲越發的大了起來。
張京墨從這哭聲中聽出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他試探性的叫了聲:“鬼臼?”
小孩聽到張京墨喊出的這聲鬼臼,身體似乎是僵了僵,停頓了許久,才緩緩抬頭,奶聲奶氣說:“你叫我?”
小孩抬頭後,張京墨看到了一張滿臉淚痕的臉,這張臉和小時候的陸鬼臼一模一樣,臉頰胖乎乎的,兩隻眼睛似紫葡萄一般,隻不過此時都沾上了淚水,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和狼狽。
張京墨說:“是我叫你。”
幼時的陸鬼臼露出茫然的神色,他說:“你是誰?”
張京墨聽到陸鬼臼問他的這句話,心中冒出些許不舒服的感覺,他道:“我是張京墨,是你師父。”
陸鬼臼聽到師父這兩個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過這隻是片刻的事,因為他很快便又哭了起來,這次哭聲比起剛才更加的悲傷,他說:“你騙我,你騙我——師父不要我了,師父不要我!”
張京墨道:“我怎麼會不要你?”
可是小孩子哭起來,哪裏會管別人怎麼想,他哭的越發大聲,竟是讓張京墨心裏生出煩躁之感。本來張京墨是不想上前的,但他見小孩哭的忘我,便在觀察了四周的情況後,抬步走到了小孩的麵前。
張京墨道:“別哭了。”
幼年的陸鬼臼並不抬頭,還是埋頭痛哭。
張京墨歎氣,用手撥了一下係在小孩無名指上的紅線,然後摸了摸小孩軟軟的頭發:“都是大孩子了,哭什麼呢?”
小孩抽抽噎噎的抬頭,他見張京墨走到了他的麵前,便道:“你是誰啊?你來這裏幹什麼?”
張京墨道:“我是你師父,你走丟了,我來把你帶回去。”
小孩呆愣道:“可是我的師父,不是不要我了麼?”
張京墨道:“為什麼不要你了?”
小孩道:“因、因為我……做錯了事。”
張京墨道:“你還小,還有改正的機會,做錯了事也沒有關係,下次改正便好了。”張京墨繼續柔聲安慰道。
小孩抽抽噎噎道:“師父真的不會怪我嗎?”
張京墨道:“不會的。”
陸鬼臼聞言,這才抬手擦幹淨了臉上的眼淚,他說:“你真好,你是誰啊?”
張京墨無奈道:“我是你師父。”
陸鬼臼打了個嗝,然後結結巴巴的說:“不、不會的,我師父不會對我說這些的,他——他討厭我。”
張京墨皺起眉頭,伸手在小孩的臉上輕輕扭了一下:“胡說,我怎麼會討厭你。”
陸鬼臼道:“他是真的討厭我,因為我不是個好孩子。”他說的認真極了,滿麵的沮喪。
張京墨道:“你是個好孩子。”——雖然第一世的時候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好在這輩子還是不錯的。
陸鬼臼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真的嗎?”
張京墨點了點頭:“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嗎?”
陸鬼臼道:“回去?回哪裏?我的師父已經不要我了,我、我回不去了。”他說完,竟是又哭了起來。
張京墨之前就知道小時候的陸鬼臼是個哭包了,但是現在再次切身的體會了一次,他無奈道:“別哭了,堂堂男子漢,哭哭啼啼像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