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破裂之處,同他處肉眼看去並沒有什麼不同,直到張京墨的手上靈巧的掐出了一個微型陣法將這處覆蓋了進去。
陣法覆蓋上去的一刻,便可見眼前空無一物的荒地,被一道淡淡的光芒隔開了,光芒的這頭是人類的領地,光芒的那頭則是黑氣彌漫的魔界。
而這隔開兩端的光芒之間,卻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口子,由個口子裏,不斷的溢出黑色的瘴氣。而在這黑色的瘴氣之中,甚至隱約可見各種奇奇怪怪的細小生物,從那黑屋之中灌進入來,這些細小的生物進入人界後,大部分直接被立在外麵的石碑上的劍意殺死,小部分生命力頑強一些的,則是掙紮著便迅速的朝四處奔逃開來——這些生物,幾乎都是低等的魔界生物。
張京墨祭出的陣法,可以暴露出大陣破損之處,更是可以顯露出魔氣,他看著那源源不斷湧入人界的黑色霧氣,口中不由的輕歎一聲。
人類修士承祖先恩德,過了萬年的好日子,終於要到頭了。
張京墨想到這裏,便又打起了精神,他從袖中掏出了兩枚符籙,然後以劍劃開了手掌,將精血滴再其上。
符籙見血之後,便發出幽幽的白光,同那汙穢的黑色魔氣比起來,顯得格外的聖潔。張京墨手上的動作並不停,他舉起劍又是將傷口劃的更深,直到他的血液將符籙完全浸泡,才停下了動作。
精血乃是命之本源,之前若不是廉君以精血祭祀枯井,張京墨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得手,而現在輪到他用精血開啟陣法,臉色自然也是不大好看。
精血浸泡的符籙,緩緩從張京墨的手上升起,接著它們開始以一種特有的軌跡在空中飛舞起來,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它們竟是在自行凝結陣法。
這兩張符籙,是張京墨準備了很久的東西,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出現在西南邊境的大陣之旁,利用這符籙來延緩大陣破損的速度。
隨著符籙不斷在空中漫舞,一個精致的陣法,展現在了張京墨的眼前。他見此景,一直緊繃著的心終是一鬆,眼神裏也帶上了幾分暖意。
陣法既成,張京墨就知道此事已定,他放下了心,扭頭看向正坐在石碑旁的陸鬼臼。
陸鬼臼坐在那劍意凜然的石碑前麵,眉頭緊皺,身上竟是騰起可與石碑相匹配的鋒利劍意。
看來陸鬼臼,是真的在這石碑之前成功悟道了。
如此難得的事,於陸鬼臼而言卻好似家常便飯,張京墨看在眼裏,也不由的生出了那麼一兩分豔羨之意。
身後的符籙已落成陣法,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張京墨轉身,正欲抬步朝陸鬼臼走去,卻忽的臉色大變,朝著右側一閃——
然而他的動作到底是晚了些,隻見一條黑色的觸手竟是抵住了那符籙化成的陣法,硬生生的從大陣之中的小口內擠了出來。
張京墨被這觸手猛地抽到了腰側,感到一陣劇痛,他拔身欲後退幾步,卻見原本一根粗壯的出手硬生生的分裂成了好幾條小觸手,直接纏住了他的腳。
張京墨臉色難看了起來,他硬生生的咽下了本該吐出的鮮血,右手拔劍欲砍,手腕卻又同樣的被出手緊緊纏繞捆綁。
這幾個動作幾乎就發生在一瞬間,不過是幾息的功夫,張京墨就被這觸手製住,一時間完全反抗不能。
那觸手上的魔氣對人類有著嚴重的腐蝕效果,張京墨被纏住的手腳,片刻之間,身體就已是鮮血淋淋。
張京墨身處不利,卻並不慌張,他微微張口,便從口中吐出了一道道靈氣化為的尖刃,直直的打到了觸手之上。
觸手被張京墨吐出的尖刃斷開了幾條,但又很快恢複了過來,然而它將張京墨纏繞起來後,動作竟是停頓了起來,仔細一看,它居然開始猛地朝著魔界收縮。
張京墨見到此景,立馬反應過來這觸手的最終目的,原來這魔獸並不想將他殺死在這裏,而是要借口那個破開的口子,硬生生的將他拖進魔界。
這種情況,是張京墨從未遇到過的,他之前的那一百多世,已經填補了無數次這陣法的破損之處,但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觸手模樣的魔物,更別提被它突然襲擊了。
張京墨失了部分精血,又太過相信自己之前的經驗,這才導致他被觸手初襲之時顯得毫無還手之力,待他反應過來,麵上便浮起了一抹冷笑,他說:“蠢物。”
這兩個字一吐出口,張京墨的渾身上下都爆發出濃烈的劍氣,這劍意和陸鬼臼的堅硬淩冽不同,更像是雪山上流淌下來的至寒之水,雖然看似柔和,但也足夠致命。
黑色的觸手被劍氣瞬間炸開後,便鬆開了被舒服住的張京墨,他的手上身上都帶上了傷,陸地後一腳踩上了那在地上蠕動的觸手,口中冷冷道:“滾。”他知道魔界那頭,這觸手的本體,一定可以聽到他的話。
那觸手被張京墨這麼一踩,緩緩的停下了蠕動。
張京墨見那觸動不再動彈,才移開腳步,抬目朝著泄露魔氣的破損之處望去,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然而他察覺的已經太晚了。
剛才被他的靈氣直接爆裂的觸手,有不少殘肢都濺射在了他的身上,此時那些殘肢竟然全都變化成了新的觸手,不過瞬息間便形成了一張大網,眼見就要將張京墨整個人都包裹在裏麵。
張京墨還欲拔劍,卻猛地感到腹部劇痛,他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腹部被一條化為尖刃的觸手貫丨穿。
這觸手帶著腐蝕的效果,幾乎是片刻就將張京墨的腹部侵蝕出了一個大洞,張京墨伸手握住那觸手,硬生生的將它拗斷拔出了自己的身體。
這些傷,對張京墨來說並不算太重,若給他些時間,他也有把握將這觸手直接斬殺。
但眼前的情況卻是,張京墨離那大陣破損之處不過一丈之距,那觸手也好似不怕疼一般,被斬斷了又不停的附著到張京墨身上,不計代價的將張京墨朝著那洞口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