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殤從睡夢中驚醒,“騰”的一下子坐起身來,她及腰的如墨長發淩亂地披散著,更襯出煞白如雪的臉色,因為剛才的睡夢她心悸到手腳冰涼,兩隻手緊緊扯著身上的錦被,力道之大似乎要將那布料扯斷。
壽宴夜刺虞堯,竹林小屋的溫馨往事,鬼女洞的毒酒試情,正中心髒的當胸一劍,莫非殤深沉的瞳眸清晰地浮現出過往所有的場景,不是睡夢中模糊迷離的情景,而是那樣刻骨銘心的記憶,關於他與她的所有往事,莫非殤悉數記了起來。
莫非殤將身上的錦被猛然撩開,踉踉蹌蹌地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卻無意間瞥到桌子上麵的紙條,字跡娟秀小巧像是女子所寫。
“五裏林外懸崖”這幾個字狠狠刺痛了莫非殤的雙眸,那是她初次與他相遇的地方。
暮色降臨,金色的暖陽撒著餘輝,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斷崖邊,虞堯一襲白色的長袍,袍邊隨著西風肆意的擺動,他的背影修長,煢煢孑立中透著淡淡森涼。
莫非殤一步一步走近他,那腳步聲恰巧就扣住他的心跳,他轉過身深邃的目光定定地注視著她,她的眼眸遇上他的目光,腳步驟然就停了下來。
他們兩個互相凝望著對方,所有的過往與回憶都在兩個人的眼前紛亂飄過,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凍結住曾經的深情與生死相依。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虞堯終於飛快地跑到莫非殤的麵前,不顧一切地將她緊緊擁在懷裏,他的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他極低極啞的聲音從喉嚨間擠出來,似乎每個字都牽動著胸窩,“離開你的這些日子,可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莫非殤緊閉雙眸,兩行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洶湧而下,打濕了他的衣肩,哽咽著:“你……你胸口的傷怎麼樣了?”
他稍稍鬆了懷抱,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愛憐的劃過她的臉頰,語氣裏的溫軟全部撒在她的身上,“我的心裏滿滿的都是你,我又怎麼會讓它受傷,不用擔心早已經痊愈了。”
莫非殤微微地蹙眉,她抬眼看著他,若有所思地道:“我中了前世因的蠱,忘掉了與你的前塵往事,隻是我聽說這種蠱很難解,可是現下我已經記起了所有的事,也不再頭痛難忍了。還有那張桌子上的紙條,是不是你……”
虞堯的唇邊掛著神秘的笑意,他的手輕撫上她滿頭烏黑的長發,解釋道:“我去雲頂山求了解藥,並讓人混入了你的飲食裏七日,才解得你身上的蠱。羽靈王爺有謀逆之心,皇上早有防備,便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
雲頂山離著城中千裏之遙,掐算時日他定然是要連夜兼程。
莫非殤的臉色有片刻的怔愣,她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深情地道:“你為求解藥去了雲頂山?路途遙遠你定然日夜奔波,怪不得短短幾日清減消瘦了好多?”
虞堯重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裏,溫柔繾綣地道:“為伊消得人憔悴,可知道這幾日我有多擔心你,茶飯不思連睡覺都不能安穩。鬼女洞已滅,你再也不是鬼女洞的人,這幾日你在竹林小屋暫住,我定然勸服奶奶重新迎娶你回將軍府。”
靈王府書房,絮兒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羽靈王爺鐵青著臉色對著飛崖,剛想發怒瞥見站在旁邊的絮兒,便使了眼色示意讓她出去。
絮兒低頭離開,她雖然出了屋子卻又悄然折返回來,趴在窗外偷聽。
羽靈王爺的聲調很高,仿佛是出了十萬火急的事情,“皇上對我的疑心已經越來越重,私炮房的進度怎麼樣了?”
飛崖麵露喜色,湊到王爺身邊道:“王爺,私炮房已然準備就緒,即便我們手裏沒有兵權,封地的士兵和朝中大臣的裏應外合,我們也是有勝算的。”
羽靈王爺點點頭,他走到書櫃前觸動了側邊的按鈕,兩側書櫃“刷”的一聲便打開了,原來裏麵竟然是暗室。
門外的絮兒忍不住心裏驚詫,暗暗思忖道:“怪不得我怎麼也找不出私炮房的入口,原來是在他的房間暗室裏,羽靈王爺的心思竟然這般縝密,將私炮房建在了地下。”
夜幕降臨,月黑風高,四周靜謐無聲。
絮兒敏捷的身影繞過長廊,來到羽靈王爺的書房,她環顧四周無人便鑽進了屋子裏,按住白天她看到的按鈕,兩側的書架倏然打開。
不出絮兒所料,果然是地下暗室,她一步一個台階地小心走著,漆黑的暗室卻突然亮了起來。
森涼陰寒的語調驟然響起,將絮兒嚇得魂飛魄散,“果然是你,你來我府上兩年,我竟沒看出你的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