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狼共舞15(1 / 3)

時光總是荏苒,轉眼就到了夏天。靳雨青即便是光著腳板到處亂走,也再也不會感覺到寒冷了,海風吹來新鮮的浪潮鹹氣,一切都似欣欣向榮,蓬勃發展——除了日漸低迷的尤裏卡之外。

王城那邊經常傳來好消息,母後聽聞他尚在人世,險些激動地昏過去,阿維德王也立即按照信中所說,對王國內的秘密組織進行了大範圍的搜查和清剿,並公開宣布岩島將不再是王國的威脅。

即使遠在千裏之外,一封封的傳信也將母兄對他的深厚情誼帶到這個偏遠的海島,他們都期盼著他早日回到宮廷。

靳雨青正在廚房裏燉製一塊牛肉。他將肉切成小塊放在一邊,土豆胡蘿卜和一點點薑末蒜瓣,再淋上靳氏獨家調味汁,在鍋中煸炒著,很快蔬菜塊的表麵都翻炒得色澤金黃。然後新鮮肉塊倒進鍋裏,不多時整個房間都騰起肉香來。

赫拉斯離島聯絡獵鷹團成員,回來正趕上飯點兒,一進聖殿就被這濃濃的煙火氣給吸引了,循著味就摸到了食廚區裏來,瞧見靳雨青正將他從城鎮裏買來的酒倒了一勺在鍋裏。

肉香合著微微酒氣,鍋裏的食物都還沒熟呢,就已令人食指大動。

赫拉斯的胃裏不禁咕咕啼鳴:“這是什麼?”

“牛肉湯,哎別動手,還沒好呢!”靳雨青斥著打開他的饞手,嘴角微微翹著,得意地說,“這是我給尤裏卡燉的,你餓了就先吃那邊的。”

赫拉斯扭頭一看,肉餡三明治,配一碗蔬菜沙拉:“……你這是差別待遇。”

靳雨青攪動著鍋裏的湯汁,嚐了嚐味道,回頭問道:“城裏又有什麼消息了嗎?”

赫拉斯這才想起正事,從口袋裏摸出一隻信箋,單膝跪地以正統的騎士禮奉給青年,故作恭敬地頷首致意,喚他——“埃米爾陛下。”

“嗬,你這禮節可夠重的。”靳雨青打趣他一番,展開手裏的信件。

赫拉斯站起身,說,“阿維德陛下已經恢複您的帝位,隻等您回到王宮,與他分治天下。他將英雄騎士團劃分給埃米爾陛下您了,從今以後您便是王國至高無上的榮譽騎士。阿維德陛下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盛大的加冕儀式,隻等您榮耀而歸了。”

“可我並不想做國王啊。”靳雨青一臉無辜的抖著信。做國王太操心了,一簍一簍的麻煩事,源源不斷地找上門來,讓你躲也躲不掉,他說,“實權我不想要,讓阿維德王兄繼續兢兢業業去吧。不過王銜還是挺不錯的,能省好多事呢——畢竟特權階級嘛!”

他眨眨眼,把信往赫拉斯手裏一塞,繼續熬他的湯去了。

“你總能讓我大吃一驚。”赫拉斯搖搖頭笑道,“唉……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吧。”他從信封裏抖落出一個金製鑲嵌紅鑽的徽章來,扣在靳雨青胸|前的衣襟處,“不過這個你總要收下,騎士徽章。”

靳雨青低頭瞧了瞧,便也沒有拒絕,盛出一碗湯來向尤裏卡的房間走去。

起初尤裏卡住在那間牢房似的空屋子裏,綠石被摧毀後的一周左右,他尚且無事,還能隔著門板與靳雨青聊天說話。但隨著阿維德王清理紅教的進程漸漸地深入,他的信徒越來越少,血祭活動被製止後,邪靈之力所能得到的信仰也日漸稀薄。嗜血如嗜毒,隻是尤裏卡將它埋在心裏,從不吐露。

癮一點點地積壓著,終於某日再也憋不住了才爆發出來,嘶吼、搖晃、撞得手腳扭曲紅腫,都是那段日子的常態,甚至崩潰之時撓破自己的身體,奢望那一點點流出皮膚的血色能夠緩解那種抓耳撓腮的癢。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暴力和施虐的衝動,若不是赫拉斯提前把聖殿的大門堵死,那群應和著發了瘋的狼群就能把他們撕成碎片。

滿月時尤裏卡性致高漲,發情般地撞擊著門板,低聲喑啞地呼喚著靳雨青的名字,渴望能與他共度欲海。赫拉斯緊緊抓著他,生怕他想不開進了去,但靳雨青自己也知道他神誌不太清醒,若是心軟應了他的求歡,怕是真的能被|幹死在裏頭。

可畢竟懂是一回事,心疼又是一回事,靳雨青那才明白這是種多麼痛苦的過程。

如此反反複複幾個月。

尤裏卡慢慢適應了沒有血祭的日子,也不再有信徒為他提供信仰力。他情況雖然穩定了下來,可已經對保持人形有心無力,一天當中總有大半的時間是以狼形存在的。

赫拉斯對他考察數日,見尤裏卡真的沒有什麼危險了,才準許他搬回以前的房間,終於過上了人過的日子。

靳雨青走到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一聲委軟低沉的聲音。

他推開門,一陣清涼的海風從對麵的窗口對流進來,窗框上站著幾隻小小的、黃|色腳蹼的鳥兒,尖尖的喙叼啄著自己的羽毛,晃爾抬頭看看走進來的是誰。

一隻膽大的白羽鳥兒撲簌簌飛來,從靳雨青的食盤上啄走一塊麵包屑,環屋掠了一圈大搖大擺地落在窗柩上,嘰嘰喳喳地與同伴分食。

窗下傳來若有若無的一聲低笑,輕得似一陣閃瞬即逝的柔風,輕擦過靳雨青的耳畔。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耳頰,確認那不是個自我陶醉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