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要是真敢騙我,那可怨不得我不講情麵。”孔有德冷哼道。
“毛承祿、李九成和李應元父子,蘇有功、陳光福、高誌祥他們都不樂意投靠別人。說是隻聽大哥你的,除你之外,誰了別想騎到他們的頭上。”耿仲明又接著道。
“嗯。”孔有德點了點頭:“他們說的對。這個當口,咱們自己人要抱成一團,不然的話,指不定真的就要被人給吞了。”
“吞了?大哥,你是不是想得太遠了?咱們可是一萬多人呢,別說區區一個楚鍾南,就是朝廷……哼,說句不中聽的話,要不是咱們隻顧猛攻萊州,而後又隻是死守登州,早就把山東拿下了。那時候,咱們在山東全省征兵,立時就是十幾二十萬的大軍,還怕他們區區幾萬的官兵?何況,就算是隻有這一萬兵馬,如果放到中原一帶,那天下還不是任由我等縱橫?他楚鍾南又算哪棵蔥?”耿仲明冷冷說道。
“兄弟,你可別小瞧了那姓楚的。這人不簡單!”孔有德微微搖了搖頭,“我跟他相處過一段兒,雖說時間不長,可也知道這人也是有些本事的。你也知道,努爾哈赤就是死在這家夥的手上,可他當年被努爾哈赤的兒子堵在城裏的時候,他就敢派人去跟努爾哈赤的兒子談判,還讓人家放他一條生路。最後,愣是在絕境裏燒出了一條路來。……如今他既然敢派人來招攬你我,就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至少也有幾成把握。我現在就擔心,如果他現在真的實力強大,我們隻能淪為附庸。等咱們的兵馬被他吞了,他又會怎麼對待你我這幫兄弟。”
“大哥,何必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他姓楚的就算有些本事,我就不信,一不在朝鮮,二不在後金,三不在關內,他能招到多少兵馬。大不了,咱們這就改向,不去他那兒了!”耿仲明叫道。
“不去他那兒,又能去哪兒?兄弟,咱們已經無路可走了呀。……”孔有德搖頭歎道。
“大哥,咱們可以去蘇北!”耿仲明突然笑道。
“蘇北?”孔有德一怔:“你瘋啦?那裏毗鄰應天府,南直隸各路兵馬加起來,足有十幾二十多萬呢!”
“大哥,我沒瘋。”耿仲明臉上掠過一絲微笑:“我也不瞞你,其實,我跟毛承祿、李九成他們都覺得咱們不能把自己交給別人。咱們手上有一萬多將士,你就算自立為王,又有何不可?沒地盤兒也算不得什麼,江南富甲天下,十裏揚州,遍地金銀。咱們為什麼不轉道過去?”
“我當然知道江南豪富。可我不是說了嘛!那裏也有朝廷的重兵。咱們剛剛從山東退出來,將士們沒有戰心,就算打,也未必打得過呀。”孔有德苦笑道。
“打不過?隻要有錢搶,有飯吃,有女人玩兒,誰不能打?大哥你看看這天下,局勢即將糜爛,也就是金殿上的那位自己看不出來罷了。就算打不下揚州等地,咱們也可以退入海上,爾後沿長江溯流而上……天下之大,我東江強兵,何處不可去?我就不信,朝廷還能老是抽調關寧軍,就算能抽調,他們還能打到長江不成?除了關寧鐵騎,咱們東江健兒,又怕得誰來?”耿仲明大聲說道。
“這……若是再次被朝廷官軍合圍,又該如何?如果這回走了,咱們可未必就能再有人幫忙跳出包圍了。”孔有德皺眉說道。
“大哥,這天下的情形你還看不出來嗎?江南各省雖還未反,可北方已經爛成了一片。陝西、山西、山東、河南,哪裏沒有暴民造反?雖然朝廷屢次調遣大軍鎮壓,可他能鎮得住一地,能鎮得住天下嗎?流民遍地,隨時就是處處烽火啊!……還有關寧一帶的邊軍,堵著韃子,多危險的地方,居然連軍餉也敢斷了兩次!如今天下災禍連年,可朝廷連賑濟都沒有,老百姓沒了活路,不造他的反,難道還在那裏等著餓死?北麵還沒鎮下去,貴州也還有‘奢安之亂’,朝廷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貴陽發呆?”耿仲明似乎有些急了,連連說道。
“……”孔有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口看向外麵的一片藍色,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