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左衛處於群山環繞之中,從西到東,除非沿著圖們江走過來,從其他地方,都要翻山而行。小北荒距離此地甚近,當然清楚這裏的地形。當初楚鍾南一群人之所以沒有把這裏占據,主要是因為這裏有著不少的女真人屯居,他們不想過早的暴露在敵人的眼界之中。可現在不同了。隨著孔有德和尚可喜等人先後被勸服歸附,小北荒已經逐漸顯露出了自己的存在,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了必要。而且,建州左衛四麵環山,隻有靠邊的圖們江與布爾哈河、嘎呀河交彙處可以暢行。所以,隻要嚴守此地,就可以讓後金大軍難以寸進。而越過這裏向西就是毛憐衛,那裏又是一片小小的平原,駐紮個幾萬人是完全不成問題的。楚鍾南等人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這邊占據建州左衛,後金大軍占毛憐衛,雙方隔山對望。這樣,他們就可以牽製住後金的一部分兵馬,達到自己原本的目的。
所以,對占據了琿春河和圖們江交彙處,阻擋了自己由陸路進入建州左衛的阿巴泰部,一定是要消滅的。
隻是,阿巴泰麾下畢竟有著六個牛錄的兵力。雖說人數並不多,但對並沒有真正經曆過兩軍對壘之戰的小北荒兵馬,還有原屬於孔有德那些人的,一直不能在正麵對撼女真兵的東江舊部,這場戰鬥就顯得十分重要了。首戰必須勝利,甚至還不能損失太大,否則,對士氣的影響肯定會非常大,不利於其後麵對後金大軍的戰鬥。
……
“韃子向來勇猛,咱們雖說兵力遠勝他幾倍,可如果不能一鼓而下,以後就別想再輕易拿得下他。”尚可喜倒是沒有那種身為初來者的覺悟。不過,大大咧咧的他倒也不怎麼招人討厭。這主要是因為一到小北荒,他就交出了自己的兵權,甚至連孔有德等人的勸說都沒用上。這麼痛快兼爽快的人,當然是能招許多人喜歡的。
“琿春河被攔住,那走密江河怎麼樣?”孔有德指著沙盤上琿春河以西的一條河,沉聲問道。
“那就要繞遠路了。”耿仲明說道。對遼東,曾經多次沿鴨綠江北上騷擾後金後方的皮島舊將們也是相當熟悉的,再加上小北荒的斥候們這幾年一直在察探地形,把沙盤勾勒的十分仔細,所以,他們很快就能直觀地重新掌握已經有些生疏的地形。密林河在琿春河以西,但也是由北向南直插圖們江,交彙處也在建州左衛的平原範圍之內。隻是,現在是大冬天,雖然密林河距離琿春河並不算特別遠,可要翻過兩河之中的山嶺,肯定要耗去不少的時間,對既定的海陸兩麵夾擊計劃,時間的拿捏上就會不準。
“而且,密林河兩側也有女真人屯居。萬一被發現,我們截斷阿巴泰退路的計劃可能就要失敗了。”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擔心,耿仲明又接著說道。
“是啊。這個計劃的胃口太大,我看,還是以擊潰為主算了。”李九成抬頭看了看沙盤對麵的沃爾姆斯等人,微帶些不屑地說道。在皮島的時候,他們曾經多次與後金軍隊交戰,如今雖然已經過去了不少的時間,可對女真士兵的勇猛他們依舊是心有餘悸。所以,這一回聽到楚鍾南他們所提出的“前後夾擊,把阿巴泰所部一口吞掉”的計劃,他心裏立刻就把這當作了楚鍾南等人沒有真正經曆過與女真人的戰事而顯現出來的“輕狂”。
“是啊。咱們這一回一下子就動員了七千兵力,雖然兵力差不多是四比一,可韃子兵的厲害你們到底是沒見識過,別說是四比一,就是五比一,六比一,他們要是鐵了心地想跑,咱們也別想攔住。別忘了,人家可全都是騎兵。”毛承祿也是冷冷地說道。
“嗬嗬……”楚鍾南笑了笑,對這些東江軍舊將的意見不置可否,卻又把目光投向了孔有德和耿仲明,還有尚可喜這“山東三礦徒”,“現在是冬天,可我們的部隊一向擅長雪中行軍。密林河的那點
兒距離不算遠,就算被人發現了,以河兩側的那些山民的速度,也不可能趕得上我們。所以,走密林河不難!”
“真的?”耿仲明有些懷疑地問道。他們來到小北荒的時間不算長,但幾個月的時間也不短。他們不像李九成、李應元父子那樣,要麼躲在住處發牢騷,要麼就去城外的“紅燈區”去找那些日本和朝鮮女人,也不像毛承祿那樣總是跟一群沒有被北荒軍收編,被分了一些地,卻死活不願意離開城市種莊稼的本部將領那樣在家裏撒酒瘋。他跟孔有德可是真正地見識過小北荒的那幾支部隊。雖然正規軍因為營地太遠沒有見過,可是,那些預備役他們可是欣賞過的。說真的,除了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缺乏一點兒殺氣之外,那些預備隊的士兵已經是他們見過的最精銳的戰士了。就算他們當初留在身邊當作親兵的叛軍最精銳的一部,也不敢說就能勝過這些預備隊的士兵。這樣的士兵隻要見過血,沒在第一時間被敵人壓製住,那麼,之後,他們絕對不會比那些女真蠻子差勁兒。所以,四比一的兵力去對付阿巴泰的六個牛錄,隻要能堵住對方的逃路,他相信,將其全部剿滅並不是天方夜譚。但是,冬季山地行軍,楚鍾南居然也敢誇口自己的士兵能勝過那些山民,這就讓他覺得有點兒吹牛了。那些在山裏生活了多年的山民,在山間行路的本事可不比那些隻能一腳深一腳淺的磨蹭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