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禎八年二月初,東北依舊是天寒地凍,偶爾還有大風雪。不過,相比起最冷的那些天,這時候的天氣已經好多了。而就在這樣的天氣中,興開湖這個並不怎麼出名的大湖上,一支延綿數裏的騎兵隊伍正緩緩地踏著冰層的積行進著。
“你說咱們能打勝嗎?”
多鐸就在這個隊伍的中間。看著兩側一望無際的白,甚至連先前路上那些深黛色的林木也沒有一棵,原本信心十足的他卻突然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豪格縱馬靠了過來,一臉不悅地問道。多鐸論輩分是他的叔叔,但年紀卻比他要小上五歲,參加戰鬥的次數也遠少於他。所以,雖然對方是皇太極所認定部隊統領,但他卻一直都看不上這個小子。而且,支援索倫部與色目人的戰鬥中,多鐸仗著手裏的指揮權,總是讓他們兩黃旗的兵馬衝在前麵,害得他麾下傷亡頗重。這也就罷了,可之後在收服索倫部之後,多鐸卻又把大部分的青壯都攬到了自己的手裏,反而以作戰不利等理由隻分給了他一些老弱。為此,兩人還狠狠的吵了好幾架。這回要不是事關重大,皇太極和多爾袞都派人送來了信使,嚴厲的警告了他們一番,他們別說合作,會不會像來的時候那樣一起班師而回都還在兩可之間。
“阿巴泰、濟爾哈朗都死在北荒軍的手裏,湯古代被打得狼狽而逃,多爾袞哥也受了重傷……你說他們怎麼能想不到防著這空虛的北麵?”多鐸皺著眉頭,仿佛沒聽到豪格的質問。
“你怕了?”豪格冷哼道。
“我怕?哼!”冷冷地瞪了豪格一眼,多鐸嘴角閃過一絲戲謔的笑容:“我可是老汗的親兒子,身上的血可比某些人隔了一代的家夥強的多。區區一場仗而已,我會怕?”
“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也不知道是誰跟那些色目人打仗的時候隻會躲在後麵。搶東西的時候倒是跑的快!”豪格冷哼道。
“打仗不是隻靠著會衝會拚命就行的。”多鐸的臉上掛上了一層不屑,甩弄著手上的馬鞭看向了遠方:“兩黃旗的那些兒郎們可是真慘呐,明知道那此色目人城高牆厚,也要被某些人趕著去送死!真
不知道如果大汗知道了這些事,會不會被氣壞了身子骨!”
“多鐸——”
“幹嘛?”多鐸悠悠地轉過臉來,看著豪格一臉氣憤的模樣,滿不在乎地問道。
“若非父汗叫我讓著你,你真以為就憑你也能使喚得了兩黃旗?別得了便宜賣乖,省得最後沒好果子吃!哼!”冷哼一聲,豪格也不再理會多鐸,縱馬朝著前麵自己兩黃旗的隊伍追了過去。
“貝勒爺,這位可是太子!您這麼做,到時候他在大汗那邊說您的壞話,您恐怕要吃虧呀!”看著豪格離去,原本跟在後麵的一名鑲白旗參領策馬上前兩步,有些擔心地對多鐸說道。
“那又怎麼樣?就算老子不擠兌他,他就少說了我們兄弟的壞話了?”多鐸冷笑道。沒娘的孩子成熟的早。他雖然年青,但也已經二十多了,表麵衝動,卻不是沒有腦子。隻是先前一直都有阿濟格和多爾袞兩名兄長擺在前麵。阿濟格性格衝動好戰,多爾袞足智多謀,兩個人在前麵擋著,自然就讓人把他給忽略了。可是,忽略並不代表著沒有!在他看來,八旗軍屢屢敗於北荒軍之手,損失雖然不小,但這並不算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應該是皇太極被敵人狠狠的刮去了好幾層麵皮!
“要不是當年父汗為人所害,這大金的汗王之位,何時輪得到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當年努爾哈赤親賜的扳指,多鐸心裏閃過一絲野望。當年老汗努爾哈赤就曾說過,這枚扳指是他準備留給繼任的汗王的!後來,這枚板指成為了他的所有物。可惜,因為扳指而做的夢還沒有完,皇太極就在代善等人的支持下強勢奪取了那個位子。而皇太極之後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和越來越強大的勢力,更讓他不得不絕了那個“非份”的念想。隻是,就在他以為自己或者多爾袞永遠失去了那個機會的時候,卻沒料到突然有人冒出手來,狠狠的給了皇太極那麼幾下……
多鐸輕輕甩了甩腦袋。沈陽那邊自然有多爾袞去操心,他也相信那個同母兄弟會做出最好的安排,隻是,如果就這麼放過皇太極,錯過這次難得的好機會,他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也不知道這北荒軍到底能不能行,有沒有在自己的老家多留些人……如果人多點兒最好,那就能把豪格這個笨蛋給永遠留在這裏!”
眼裏閃過一絲凶戾的光荒,多鐸挺起頭,繼續策馬前進!
……
“將軍,敵人是排成了一條長線。不過,如果咱們現在殺過去,根本就不可能瞞過湖麵上的那些斥候!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整軍備戰!”
興開湖非常巨大,據楚鍾南自己的測量,麵積甚至可能比他曾經見過的鄱陽湖還要大上不少。如此巨大的麵積,即便是百萬大軍也可以輕輕鬆鬆盛下。而在冬季,湖麵冰層將近三尺厚,足以承受巨大的壓力。所以,為了避免敵人深入小北荒內部大肆破壞,約瑟夫、科克納爾等把戰場選在了這裏。就在這冰封的湖麵上,與敵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