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闖王,盼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滔滔吼聲驟然響徹天地,將那些幾乎癱軟在永平城下的闖軍敗兵嚇得慌忙立起。但是,從十四日夜裏就往南跑,如今已經走了幾乎一天一夜,百多裏路,再加上先前與吳三桂的守軍在一片石鏖戰了幾乎一天,他們哪還有什麼力氣?於是,立起的瞬間,他們幾乎再次癱倒在地。不過,癱倒歸癱倒,這些將士們的心裏卻都鬆了一口氣兒。剛剛永平城裏喊的是什麼?那可是闖軍在河南複起的時候所用的口號。憑著這個口號,他們一路征戰幾乎都沒費多大的勁兒,直至打下了北京城。所以,永平城裏肯定不是敵人!
闖軍士兵們放心了。但李自成和劉宗敏等人卻感到了一絲不對。沒錯,兩天一夜的消耗嚴重的透支了他們的精力,此刻,他們也急於進城躲避追兵,可是,剛剛的那些吼聲絕對不是永平守將為了討好他們所作安排的。在北京城的所作所為他們自己清楚,永平守將也是從北京城裏帶出來的,同樣知根知府兒,又怎麼會那麼叫?諷刺?那他還想不想活了?而且,因為是一路騎馬,李自成等人並沒有像士兵們那樣累得連路都走不動,全憑一口氣兒支撐著。他們還能思考,自然也察覺出了那巨吼聲中的一絲調侃,乃至譏嘲!
“城上的是誰?”
光聽聲音不見人。劉宗敏火氣上來便抑製不住,策馬上前對著城頭上便大聲問道。
“哈哈哈……”城門樓上終於傳出了一陣大笑,繼而,一名中年將領頂盔戴甲,在親兵們的保護下走了出來。
“你是誰?馬大刀呢?”李過也上前問道。
“你說的馬大刀因為禍害永平百姓,已經被本將依律斬殺!”中年將領嗬嗬一笑,“至於本將,嗬嗬,自我報個名:東北戍衛軍第三軍中將軍長,李惟鸞!……李自成,李闖王!你如今已經窮途末路,手下將士連站都站不穩,還是老老實實的投降吧。”
“東北軍?”又是東北軍?他們怎麼跑到自己前麵的?難道是像當年的滿清一樣,從蒙古人那邊繞過來的?李自成不明白,劉宗敏、李過也不明白。他們的思想還留在原先的時代,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能通過船隻運送大批的人員。也不知道,一開始,他們就失去了先機。後路早就已經被李惟鸞率軍堵上。哪怕他們能夠戰勝吳三桂,奪下山海關,他們後續的糧草也將因為李惟鸞的存在而無法接濟,最終困死在山海關內!而且,他們更加不知道,如果不是東北軍的前敵總指揮洪承疇突然改變了主意,臨時派快船向李惟鸞改發了命令,他們恐怕在山海關下就已經被包圍了,哪裏還能回到永平來。
“走!”
追兵已近!永平城雖然不大,但敵軍以逸待勞,人數光從剛剛的巨吼聲中就能聽得出來,肯定遠遠多過自己的三千人。如此劣勢,留下來等於是找死!李自成自從參加農民軍起義反明,曆經不知多次敗仗,深知“人”之一字的重要性。他明白,隻要自己還在,一切都好說,闖軍就算隻剩下他一個人,也還可以重頭再來。可是,他如果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所以,為今之計,就是跑,逃過敵軍的圍追堵截,趕緊跑回北京城。
……
“老李,為什麼不追?”
項祚臨看著城下不足三千的殘兵敗將癱在那裏,被李自成等人無情的拋棄,繼而被第三軍的將士們不廢吹灰之力的生擒活捉,心裏卻大為不甘。生擒李自成那是多大的功勞?可到口的肥肉偏偏就讓李惟鸞給放棄了。要知道,李自成他們跑了那麼久,早就是強弩之末,他們甚至隻需要放出那麼十幾二十幾匹快馬就夠了!
“你當我不想追?”李惟鸞苦笑著,看到李自成等人消失的方向同樣是戀戀不舍!“上麵有命令。見到李自成,隻許放,不許抓!”
“這是什麼狗屁命令?”項祚臨瞪眼叫道。
“我哪兒知道?可能是這家夥還有用吧!”李惟鸞歎了口氣,無奈的搖頭。
“老李,這難道……”項祚臨突然伸出指頭朝著天上指了指,“莫不是又是執政官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