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海的夏天特別熱,那天晚上她在家裏邊看書邊等吃飯,吹著空調覺得昏昏欲睡時,恰好傅鬱接了翁雨下班回來。
抬頭一看,就看見翁雨的手裏拿著根抹茶冰淇淋吃得正歡,大概是她這個妻奴哥又為了討好甜食骨灰粉嫂子,特意給買的。
“璿璿,”翁雨咬著冰淇淋走進來,笑眯眯地看著她,“要不要吃冰淇淋?你哥買了一整箱喲。”
傅鬱緊隨其後走進來,伸出手無奈搖頭製止太太,“老婆,孕婦不太能吃冰淇淋的,最好忌食。”
“啊?”翁雨聽得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我又沒常識了……璿璿,抱歉啊。”
“沒事。”
傅璿自始至終都定定地看著她手裏的那根冰淇淋,勾了勾唇角剛想要說句什麼來安慰下小白兔嫂嫂,突然眼眶裏就有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璿璿?!”翁雨看得嚇壞了,連忙跑到她的麵前,“你怎麼了?人不舒服?”
她這段時間的身體情況一直很穩定,孕吐等反應也不是特別強烈。
“……沒什麼,”
傅璿抬起手,胡亂地擦著自己眼角的眼淚,咧著嘴強裝笑顏,“孕婦都是喜怒無常的,就像個小瘋子似的,嫂嫂你不用在意……”
“真的嗎?”翁雨還是很擔心,輕輕拍著她的背,拿紙巾幫她擦眼淚,“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們說,我們馬上就帶你去檢查。”
她搖搖頭,眼底閃爍著淡淡的光澤,“放心,真的沒事的。”
她隻是……想到了他們最初遇見的那個夏天罷了。
她人生裏最美好的十七歲夏天,那個人從樓梯上緩步而下,走到她的麵前,拆了根冰淇淋,淡聲笑著和她開口說第一句話。
陽光明媚,不近不遠的距離,還有他身上溫和淡淡的清香。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瞬間。
她看著他漂亮的眼睛,義無反顧地就墜入愛河,從此一生都不能掙脫。
那天晚上,她要上床睡覺之前,卻突然被傅鬱叫去了書房。
“哥,怎麼了?”
她慢慢走到椅子邊坐下,看著背對著她站在窗邊的傅鬱,“你早點睡吧,不是最近在忙婚禮的事情很累嗎?”
傅鬱回過頭,眼神平靜地看向她,“他已經找到這裏了。”
她愣了一愣,過了一會,突然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讓爸媽告訴他你在我這裏,扔了手機斷絕和他的聯係方式,你這麼做,全都是因為你害怕承認自己沒有辦法離開他。”
傅璿輕輕閉了閉眼,“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
“璿璿,你對我、對你嫂子說謊沒有關係,你對誰說假話都沒有關係,但是你不能對你自己說謊。”
傅鬱望著她,“我不知道你們從前發生過什麼,但是如果現在你真的離不開他,他也同樣不能失去你,為什麼要賭上來之不易的歲月,去玩這種捉迷藏的遊戲呢?”
“人生很短,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值得賠上你最需要他的時光,將他拒之門外?”傅鬱說著,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璿璿,感情的世界裏,沒有對或者錯,隻有非他不可。”
“你還小,你需要學習的地方的確有很多,即使他比你年長,他也同樣需要學習,你們總需要一起學著怎樣嗬護好這份感情,才會更加懂得珍惜彼此。”
“寶寶的親生父親隻有一個,如果他失去了這十個月的經曆,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傅璿靜靜聽著哥哥的話,眼淚在眼眶裏來回打著轉,沒有落下。
她真的好想他。
每當因為懷孕而人不舒服的時候,每當看到哥哥盡心盡力陪伴在嫂嫂身邊的時候,每當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的時候,她就想他想得心口發疼,停也停不下來。
是啊,她又有什麼天大的理由,需要這樣逃離她最愛的人身邊,自憐自哀地守著沒有他就根本無法完整的人生呢?
“不要害怕。”
傅鬱此時微微彎下腰,溫柔地平視著她的眼睛,“璿璿,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他。”
過了沒幾天,便到了傅鬱精心為翁雨準備的婚禮。
哥哥嫂嫂的大喜日子,傅璿的心情也特別好,忙忙碌碌了一早上、儀式終於正式開始,等一身白婚紗的嫂嫂來到高台下時,便由她按照計劃,領著嫂嫂走上高台。
“璿璿,”在她下台之前,嫂嫂卻輕輕抓著她的手,微笑著對她說,“你也一定要幸福。”
她的眉頭動了動,半晌,也朝嫂嫂微笑,“嗯,我會加油。”
婚禮現場盛大而唯美,她目送著哥哥騎著馬將嫂嫂帶離,眉眼間也全是真心誠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