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甜橙·派
作者:呦呦鹿鳴
線代老師畫的密密麻麻的矩陣把黑板填滿了,找不到繼續的餘地的時候,下課鈴正合時宜地響了。
我放下手機準備起身,屏幕的幾個字漸漸變暗:早餐放在你教室最後一排了,記得要吃。
你白皙的手出現在我眼前時,我便認定下了這輩子。
我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第二節課間休息的時間有十五分鍾。以那多出的五分鍾為借口,猶豫不前。
“快點啊,快過去啊。勇敢一點。”唐欣一直在我身後催促著。我翻了個白眼,做出一副“你行你上”的表情,她便乖乖地閉了嘴。
“要不我們再走近點,你指給我看吧。”我很無奈地看著不遠處的一群男生。
“不行,不行。他會看到我的,那多難為情。”她猛地搖著頭,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那我還走過去送信呢,想想就更難為情了。還是不送了……”我轉過身作勢要走。
“哎呀,又不是你寫的,你怕什麼。”她撩了撩額前的幾根發,故意用話激我。
我這人最怕這個了。即使前麵有坑,也會睜著眼往下跳。更何況,她說的也確實有道理。於是,一陣涼風吹過,我堅定地邁開步伐。
本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的男生們看見突然闖入的我,都默契地靠在了走廊的兩邊。我突兀地站在那兒,有臉盲症的我實在是看不出唐欣極力同我描述的那個“特別”的他。隻好弱弱地開口“請問某某在嗎?”
周圍的起哄聲響起了好幾秒後,一個男孩被推了出來站在我的麵前。我微眯著我的小近視眼,想要看清他的樣子。
可當這個陌生的男孩在我的眼前,慢慢地呈現一個清晰的影像時。我卻活生生地愣了好幾秒。直到四周響起的曖昧的笑聲越來越不加掩飾,我才反應過來。將一封疊成心型的信塞進他手裏,便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唐欣在我耳邊像個老婆婆一樣碎碎念:怎麼樣?他什麼表情啊?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不知道會不會答應呢?
她兩隻手捏著我的衣袖晃來晃去,像極了一個剛出嫁扭捏的小媳婦。我陰沉著臉隻看著路。如果能用思想去同一個人打架,那麼此刻,眼前的這個女人在我心中已是鼻青臉腫!
“你怎麼了?感覺有點不對勁。”她漫長的反射弧終於完成了一係列的反應,並傳輸給大腦中樞神經了。看出了我非常的不開心!
“唐欣同學!”我停下腳步看著她,為了控製情緒大口喘著氣,“你白皙的手出現在我眼前時,我便認定下了這輩子。我記得信的第一句是這麼寫的對吧?”
“是啊,是不是覺得我很有文采啊。”她咧開嘴,露出長得過寬的小虎牙對著我笑。
“嗬……我在那使勁瞪著眼尋找你心裏的那雙白皙的手,最後蹦躂出一個黑不溜秋的。這反差,嚇得我差點一口唾液澱粉酶噴他臉上。”
“是蠻黑的。”她做出一副認真思考過後的樣子對著我說,“不過,語文老師昨天不是講到要用誇張的手法增加文章的藝術色彩。我這不就趕緊運用了一下。叫你上課認真聽點講,別老盯著窗外那棵樹發呆。這年頭,沒文化可丟人了。”
“誇張?你這叫想象好吧!不,你這就是胡說八道,顛倒黑白!”我對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憤恨得直咬牙。
我親愛的裏脊肉,你是一塊偉大的裏脊肉。你是為了你的主人而犧牲的裏脊肉!
教室外有一棵很大的不知名的樹,正如唐欣說的我時常盯著它發呆。但不是上課而是下課,大家不要學壞。
天氣漸漸轉涼,我們喜歡站在外麵曬曬太陽。不時有樹葉刷刷地落下來,枯黃得沒有一點水分,紋理卻很清晰。隻要不是輪到值日的同學都會十分喜歡它們。
我眯著眼正在同樹葉間漏下的陽光捉迷藏。樓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晃得我眼花。我扭了扭脖子,卻看見一旁的唐欣站得筆直,一臉華妃娘娘看見了皇上的表情。
“嘿,班主任來了。”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呀。”她回過神,嗔怒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跟我鬧。而是笑嘻嘻地湊到我耳邊說:“你瞧那邊。”
我轉過頭很仔細地看了一眼空氣:“什麼?”
“是他,他在上麵啦。”她跺了跺腳,又扭了扭身子。這幾個動作一下就讓我反應過來是小白,不對,是小黑!
“你看,她是不是在看我啊。”唐欣低著頭說著,她平日裏素有些頗為搞笑的“自信”。比如八個字概況自己的性格特點,她寫得卻是“傾國傾城,貌美如花。”而這一次,她不是在搞笑。她掛著笑容卻沒有笑開的嘴角顯示著:此刻的欣喜以及期待。
我難得見到這個樣子的她,千年等一回的事怎能放過。我略微地瞥了眼斜上方正在發著光的小黑,點點頭。“好像是在看我們這邊耶。”又指了指站在我身後班上最漂亮的一個女孩,“你沒發現這棟樓的雄性生物都在看她麼。”
“你……”唐欣拿著書,看似要和我大幹一場。卻突然兩隻手托著課本,一副很正經的模樣。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麵,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朗讀的聲音越來越大,偶爾夾著幾聲樓上傳來的笑聲。
我端著書本對著口型。不用看也能知道,班主任此刻正站在我的後方,很是欣慰地看著我們。
一個星期後,我捧著本講義坐在座位上研究碳酸氫鈉比碳酸鈉中間多的那個“H”。草稿本上已經被我畫滿了化學符號,唐欣突然帶著強大的氣場出現在我眼前。我前排的同學默默地為她空出座位。她穿著那件拉著我逛了一下午才買到的連衣裙,坐在我的對麵,眼神發散地盯著我課桌上的某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