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兵器(1 / 2)

一隻倔強的母雞正昂首闊步趾高氣揚地在宋嬸兒麵前踱過,卻見白光一閃正正巧巧釘入其咽喉,那隻母雞步子一怔,連一聲都沒來得及吭便霍然倒地,飛起的雞血盡數濺在前來“視察”的高孝瓘衣袍上,分外鮮豔。

“琉璃,你還有沒有點準頭了喂!”高孝瓘抖著外袍煞是肉疼,“這可是本公子今日新換的衣服!”

琉璃狹長的眸子斜睨了他一眼,抱拳不卑不亢地道:“屬下正是瞄準了這隻雞的咽喉處,使三分力也能恰到好處地讓其瞬間斃亡而無過多痛楚,公子怎麼說琉璃沒有準頭呢?”

“本公子說的是你把雞血濺在我外袍上了!”

“哦,”琉璃看了一眼高孝瓘姹紫嫣紅的外袍,“那隻能證明公子真是不趕巧,跟琉璃的準頭無半點關係。公子,也許今日黃曆上寫了您不宜到後廚來罷。”

高孝瓘:“……”果然這丫頭是在記恨他吧,是吧!

不就是派她來幫一心念佛不肯殺生的宋嬸兒殺殺雞殺殺魚,結果這丫頭現在一見他便將臉繃得像個冰塊,說話還軟中帶刺,真教他酸爽至極。

琉璃卻不再理他,轉頭跟圓圓臉兒的宋嬸兒道:“宋嬸兒,您把這隻雞拾掇拾掇燉了罷,已經死透了。”

還刻意在最後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仿佛咬牙切齒。

宋嬸兒答應著,顛顛過去拎起那隻可憐又軟綿綿的母雞往案板處走去,嘴裏還不停念叨著:“哎呦,可憐哦,殺生真是造孽啊……這隻雞每日還能下一個蛋呢!”

高孝瓘自然曉得琉璃在別扭什麼,卻還是想逗逗她,便故意道:“琉璃,你這幾日見血見得可還習慣?我聽說前天你幫著宋叔殺豬,那一把飛刃使得可是出神入化,教圍觀的人看得直鼓掌叫好呐!”

琉璃在內心狠狠翻了無數白眼,麵上卻依舊冰著一張臉,理都不理他一下。

高孝瓘見她這樣,忍不住握拳在唇邊假意咳嗽了一聲,以掩飾住即將衝口而出的笑聲,這才道:“還有件事情未曾與你說。”

琉璃抬頭看他,高孝瓘這才笑著說下去。

“你可還記得那日秋圍,陛下要我回來了好好賞你?”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琉璃點點頭道:“陛下不過隨口一說罷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複又咬著牙道,“再者說,公子派琉璃來廚房做幫工磨練……這個恩典已經夠大了,琉璃惶恐。”

天殺的高孝瓘,害得她每天都一身雞毛鴨毛還要被囉囉嗦嗦又熱情的宋嬸兒拉著嘮家常,她最煩別人囉嗦了!這要再被他賞賜什麼,隻怕她琉璃可無福消受!

如今她可看清楚了,高孝瓘就是個大腹黑,白白披著幅珠玉外表,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見琉璃一臉戒備的模樣,高孝瓘笑道:“我還沒說呢你就推辭,不過是想賞你件稱手兵器罷了,這也不要?”

兵器?琉璃心中疑惑,她素來都是用暗器的,沒事要什麼勞什子兵器,帶在身上還怪累贅,便道:“不要。”

高孝瓘卻執意拉了她:“走罷走罷,看過了你再說要不要。”

“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二人的身影卻盡數落在了已故襄帝的嫡長子高孝琬眼底。

四弟自從身邊突然多了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小廝後,便常常與他混在一起,秋圍時也是,雖說那時他受了傷迷迷糊糊,卻也大致曉得這小子曾跟著禁衛軍來營救他們。

高孝瓘像是將他看得很重的樣子。

這小子,究竟從何而來?

走在前的高孝瓘自然是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三哥的,琉璃卻似有覺察,回身望了望卻什麼都沒看到,下意識地便蹙了眉。

方才分明是有人看過來的……

卻也來不及多想,已經被高孝瓘帶到了停在府邸後門的一輛馬車上,吩咐道:“走罷。”

車夫應了聲,便甩動著馬鞭,驅趕著馬車吱吱扭扭行進起來。

“這是要去哪裏?”琉璃猶自追問。

她越追問,高孝瓘卻越要賣關子:“到了你就知道了,急什麼。”

眼下冬日快要過去,吳興郡卻依舊陰冷,時常有蒙蒙的細雨與雪粒密密飄落,落了滿身卻不曾融化浸染,隻毛茸茸地附著,倒平添了幾分風霜意味。

骨琤璵卻常常冒雨也要去酒姬小坐,美其名曰要為師父打酒。

來掩飾內心翻騰著的對於酒姬老板娘滿滿的好奇。

他從未見過這樣一個獨身的女子,青綾覆眸,黑發如瀑,表情從來都是平淡,卻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幾縷滄桑。

瞧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卻像是在紅塵中踽踽獨行了上千年。

明明萍水相逢,卻總能令他莫名心疼。

再去酒姬的時候,琤璵便試探著問了:“孟姑娘,你……你多大年歲?”

問完才後悔,好像應該說“姑娘,敢問芳齡幾何”啊,他習武之人,倒一時想不起那堆書生的彎彎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