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邀約(1 / 2)

琉璃從一片火海的後山中掙紮著醒來,師父那樣蒼老佝僂的身影一瞬間被火舌舔舐成灰的畫麵還如此清晰地映在腦海,令她覺得心口發脹,心跳得毫無規律地快速,額角細密的冷汗長久都未消散下去。

直到傍晚的涼風吹得額角漸漸發冷,汗液蒸騰,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還好隻是個夢。

這夢做得,真是毫無預兆啊。

但是怎麼可能是真的,琉璃自嘲地一撇嘴角,就師父那個老當益壯精神抖擻的樣子,要想他變得垂垂老矣,怎麼也得再過二十年。

心口雖然還是有些不適,琉璃卻抬頭瞧了一眼昏黑的天色,差不多高孝瓘要回來了。嘖,這廝一回來就要逼著她在密室裏看書,出門去了還要布置一大堆任務,真是叫人頭大得很。

在他發現自己溜出來之前,還是趕快回去罷!

琉璃想著,便以手撐在一旁打算起身,誰料手指卻觸到個細長的物事。

什麼東西?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卻在一瞬間眼睛瞪大:這……這不是她多日前丟失了的那支木簪子嗎?!

慌忙拿起在眼前就著昏暗光線細細查看,琉璃簡直不敢相信,這樣殷紅的色澤,樸拙的刀工,還有在隱蔽處刻下的琤璵雅贈四個小字都是清晰。

這個怎麼會在丟失了數日後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她不是夢還沒醒罷!

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下,尖銳的疼痛證實了她早已從方才夢境中醒來,真的不是夢。

狹長的眸子一下子便銳利得驚人:既然不是夢境,那麼究竟是誰輕功如此卓絕,竟能絲毫不驚動她而把這東西放在自個身邊?

看來是她許久地不曆練,整個人都放鬆警惕了,竟然連身邊有人來過都不曾察覺。

纖細的手將那支木簪緊緊握在手中,琉璃一雙明亮的眸子四下察看一番,卻隻有附近各家的煙囪升起的嫋嫋炊煙,倒是半個可疑人物也沒有。

也是,不管是誰將這支木簪放在自己身邊的,估計早就離開了,怎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琉璃眯起狹長的雙眸,不過既然能將這木簪準確無誤地放在自己這裏的,肯定是認識她骨琉璃,還有骨琤璵的。

他將木簪送還給自己,其目的肯定不是物歸原主那麼簡單。

難道是一種威脅,抑或警告?

想到這兒,琉璃便又轉頭往摸到木簪子的地方看了一眼。

誰料這一看不要緊,她竟發覺那片瓦片上竟然還有隱隱的筆畫隱沒!

果然是留了訊息的!

琉璃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小心翼翼將那片瓦片揭起,也顧不得高孝瓘若是看見自己這樣上房揭瓦的行為後會不會跳腳,徑直捧著瓦片從屋簷上飛身而下,輕巧避開院中偶爾往來的下人,閃身進了高孝瓘的書房去。

密室裏,鎏金宮燈被點得明亮微晃,借著澄黃的光線,琉璃細細地將那瓦片翻來覆去地察看。

這瓦片上不過寫了寥寥幾個字:寅時一刻,城西長迎客棧,窗半開,待君來。

果然是要她前去赴約的麼……

更令琉璃在意的不是這些內容,而是這字跡竟像是被人用指尖隨意寫下的。雖說字跡極淺,但是以指聚力在瓦片上寫字,這該是怎樣的一種境界?

隻怕師父也做不到罷!

她心下不由得有些駭然。

不過,會是誰曉得這個簪子是她的,而且還要來邀約她呢?

琉璃腦海中第一個蹦出的便是骨七或者骨玉那二人。

自從上次被自己僥幸逃脫了,他二人卻真是安靜了許多,再也沒有趁夜來找過自己,不過也可能是如今自個睡在高孝瓘的密室,平日裏也不現身,他二人難以再尋著罷了。

但是與他二人,正麵交手也不是沒有過,幹嘛還要這樣麻煩地邀約自己,還在瓦片上寫字,是閑得無聊滿身力氣沒處使了嗎?

應當不是他們。

但是也肯定不會是琤璵師兄或者師父。琉璃托了腮,扯了一縷黑發下意識地在指尖繞啊繞。且不說琤璵師兄輕功比不過自己,就算是師父,在自己身邊作弄這一番,她也不可能一點也沒有察覺得到才是。

武藝高強的,輕功卓絕的,同時又熟知她和琤璵師兄的,究竟會是誰呢?

高孝瓘一旋開密室的門,便見了琉璃旋著頭發冥思苦想的樣子,螢黃的光線將她的側顏勾勒出玲瓏的剪影,長長垂下的睫毛掩蓋了那雙平日裏總是銳利明亮的眸子,此時的丫頭瞧來倒真是寧靜可入畫也。

高孝瓘忍不住笑了笑,卻還隻當她在為自己布置下的課業發愁,便走過去道:“怎麼了,這是在想什麼呢如此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