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琉璃本是想著在隨著高孝瓘從軍前一同再來見師兄一麵告知於他,請他不要惦念,並且想要拜托師兄能趕回吳興郡在師父墳前敬香三柱,替自己訴說一份愧疚與惦念之心。
誰料與非要跟來怎樣都甩不開的高孝瓘一同趁夜前來時,卻恰巧聽得了骨七師伯與琤璵師兄的交易,而這交易倒是正正好好與她骨琉璃相關。
是誰讓他坐下如此莽撞的決定的啊,為何都不跟自己商量商量的!琉璃心中惱怒,誰要他這樣護著!
家傳數代的族譜拿到骨七手中時,呆在屋簷的琉璃是真的忍不住了。誰料不光自己暴露了行蹤被骨七威脅,連依舊在屋簷屏息凝神的高孝瓘都被骨七察覺,成為了威脅琉璃的籌碼。
“丫頭當這樣便能糊弄過我去了?”骨七渾濁雙眸有意無意地掃過外麵漆黑一團的夜空,“還是盡心護佑你那個小主子,保他不要出什麼差錯比較好。”
他發現了高孝瓘!琉璃聞言狹長雙眸不由得一縮。
琤璵聞言也有些訝異,怎的師妹的主子也一同前來了,難道……師妹把骨家的一切都告訴他了?!
這怎麼可以!琤璵糾結,琉璃這樣做……萬一那個人不可信,最終害了琉璃可怎麼辦?
然而對於琤璵師兄此刻在想什麼琉璃倒沒注意,一雙亮得驚人的狹長雙眸隻顧緊緊盯著骨七,壓低了嗓音道:“你想怎麼樣?”
骨七聞言淡然一笑道:“我能怎麼樣,不過是想好心提醒一番丫頭罷了,並無什麼深意,丫頭可不要多想了。”
琉璃捏緊了拳,這個蝙蝠一樣的男人,分明就是在拿高孝瓘的安危來威脅自己,若是自己不順順利利放他帶著族譜聽得到的罷,離開,隻怕他便不會讓高孝瓘順順利利地離開了。
都怪這個家夥,非要跟來,最後可不要扯自己後腿才好!
心中一陣暗罵,琉璃卻也忍不住有些僥幸心理,骨七的話,高孝瓘應當是能聽得到的。以他之聰穎,應當會先離開保全自己的罷……
抉擇一番,琉璃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還是先阻攔骨七把族譜搶到手才是上策,不過能先穩住骨七也是很重要的。
這樣想著,她便抬眼與骨七道:“你的意思是,若我今日讓開順利放你離開,你便……”
“我便當做今日小丫頭你根本沒有來過,一切還是招我與琤璵賢侄所約定好的那樣辦。”他說著,又看了一眼琤璵道,“況且,男子漢大丈夫,失信於人可是品行不端了。丫頭,你不要陷你師兄於不義之地才是。”
琉璃聞言沉默了一瞬,才仰起臉道:“你說的……不錯,是我讓師兄為難了。”說著,她仿佛還麵露愧疚一般,瞧了琤璵一眼。
而幾步之遠的琤璵卻不僅僅接觸到了她歉疚的目光,同時還敏銳地注意到,琉璃緊緊扣在夜弓弓身上的纖細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中指固定不動,食指與無名指同時橫劃,同樣屬於昔日兩人的那一套暗語。這個意思,是她二人前後夾擊,一同阻攔骨七!
腦海中又清晰浮現出當年兩人相配合纏鬥師父,最終艱難取勝的那一次,琤璵心中登時有些激動澎湃,師妹還記得!
如他一般,這樣深刻的記憶,一同親身的經曆,果然是時空相隔所難以泯滅的啊。
“動!”正在琤璵心潮澎湃時分,卻見琉璃一聲輕吒,琤璵忙收斂心神,箭步移到了果真有些猝不及防的骨七身後,在這樣狹小的房間內,與立在骨七正前方拉滿了長弓的琉璃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嗬嗬,這樣大的陣仗,不錯,不錯。”骨七被兩人夾在中間,雖有驚詫,倒也不甚慌亂,“怎的,以為這樣便能攔住我了?”
“若你把族譜交出,我便讓開這裏。”琉璃沉聲道,繃得如滿月一樣緊的長弓上,兩枚銳利的箭頭正好指向了骨七渾濁的雙眼。
又是同時發二支箭!
“哦,原來是這樣,”骨七卻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原來你那小主子的安危,相較起這一本老舊的族譜來還是差上了一截啊。”
“隻可惜,這個族譜倒是毫無知覺,不能體會到丫頭對它的一片苦心了。”
這話倒是明顯的挑釁了,而琉璃卻一臉不為所動的樣子:“看來你是不交了。”
“我可是重誓都發下了,若是這族譜也交出去,那我豈不是還賠了夫人又折兵?”骨七一挑眉,“我雖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你們年輕人,不過若單單是你們倆,我倒不是沒有把握勝了。”
說著,他還向房間門外瞧了一眼,琤璵一愣,頓時想到了骨七是在忌憚誰。
是孟姑娘罷。
不過那日之後,孟姑娘的確不再插手他們家的事情了,眼下她正在隔壁房間休息,估計已經睡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