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泛舟泛流(2 / 2)

兩人一舟泛海上,島中自有憂心頭。

小幺千裏跋涉,沒能如願,卻見到綺麗絢爛的世界。

老爹自此蹤跡縹緲,或是永別也難說。常說出嫁的女子歸夫容易,回家難。自己未嫁,一趟遠門卻再難回到娘家,那少了老爹的山頭溪畔,如何稱其為家?

本要治病救命,誰想卻是催命的,老爹因此沒了,難道萬家還會再出手相救?聽聞一山所言,那次各大世家族衛損失過半,凡人如何當的起萬家這般大恩,他們所求想來更甚。

倘若幸運,那麼老爹該是如何傷心,即便理解自己,但自己放棄了救治老爹的機會,少了的親情與多了的理解,恰恰是最惱人的事情,那如何還是曾經的家?

這茫茫海域,獨居島上恰似孤守空房,即便他人如何,於自己而言便是如此,自己是無奈留此的,無奈總是那麼無力,任流光而去,隻能是隨波,何來的逐流?

人世亦如海,自己不過點滴而已,所識所見卻是大河江海,那最溫馨的港灣,定格在山嶽的背影上,但這卻仍不夠,不夠海的衝擊,不夠淵的深厚,更不夠解開自己那蓮前感觸的困惑。

港灣或者隻能深埋在心裏,心中所安,自有一方家園。

大黑偶有外出,不過銜回三兩條大魚罷了,此時的濺水聲正因魚兒的掙紮喧鬧。

小幺露出笑意,在心中也在麵上。

心中樂那背影安然。

麵上喜那少爺如常,即便流年易逝,那人還在,便有見海那日。

每次大黑都會去海畔,看那歸來的漢子,一壯一瘦,但都融入了海的顏色,藍落在臉上,就隻剩黑,正是兩個黝黑的少年漁夫。

最大的魚總是賞給大黑,二人捕魚已經堪堪一年,收獲不大,因為捕的魚不多。

西方多了一條大河,洶湧波濤,濁濁江水,不僅無魚,更摧毀著海魚的家園,後來才知那正是來自北海的水,原先清流的三山係水源大減,海魚遭受苦難,香少得知很是鬱悶,這難道就是報應?怎麼沒落到萬家頭上,反而是自己承受。若知道萬家北方一隅春季遭受倒寒,五穀畜牧大受損失,或者也會同情百姓的悲慘。

海魚沒豐盈的收獲,但泛舟逐浪,自身收獲卻絕對巨大,那是來自身體的變化。蒼茫寒水,凶險波濤,正是打磨筋骨上乘之物,最大的變化在膚色,黑色雖應了一山影子的說法,但其中的根本卻是全身筋脈貫通合一,這當真是一根筋。

一根如意,出手則可瞬間合一,聚集一處,一手自有千筋力,隨著修行,筋脈之力每提升一絲,便是常人十二倍疊加。

匆匆一年時間,香少隻在海中做“一”字修行,逐浪逐魚,最凶險的一次卻是遇到無名海船,本以為是東極島漁夫,哪料到是無盡海新霸主——上古強者水葵,好在並未引起對方覬覦,隻做蝦米對待,但也給香少帶來很大壓力,這些強者出沒,想來必有作為啊。

屍兄很歡喜,看到大黑,總期待能見到小幺。雖多是失望,但那份心意,濃的賽過墨魚心。

幽州島不大,但也絕對不小,一山是名副其實的首領,因為他帶領這裏的漁夫,穩穩紮根於祖地,不畏東極島欺壓,不懼無盡海水,那來自水葵的威脅,也克服著北海帶來的魚荒困擾。

這個突兀崛起的少年,平日做派絕對像極了世外高人。但漁夫沒法理解他內心的世界,模仿得再像,也隻是謫仙的影子,何況這一島之地,又有誰人識仙。

一山遙望茫茫海際,瞧見了那登岸的少年,很是不喜,雖然此時看起來那人黑得更像自己的影子。

再瞧那蠻子,更厭惡,因為屍兄威脅他別打小幺姑娘的主意。

這威脅不成立,屍兄指的是男女之事,他從沒打過這主意,但他所打的主意仍然落空了,那是小幺的拒絕,那是絕對的誘惑,自己從未想過會被拒絕,小幺卻毫無猶豫。

自己最珍視的絕世功法,隻因小幺姑娘眼中曾經那最深最平常的冷意,那是絕對最佳的修行者,可小幺仍然表現出冷意,這讓他欣喜的同時更憂愁。

喜是因為小幺那抹冷意表明此功法絕對能讓她修成大修士乃至突破合道,成為自己最強大的助力;憂的是被拒絕,卻不知症結所在。

想來心煩,看著兩人,或者能從他們口中得知些許情況?一山回到自己漁舟,一名漁夫匆匆招呼後,就去帶香少屍兄前來。

海中有魚,鼎家亦有魚。

魚兒一年早已得康複,但正如香少,也是被困一隅,在鼎家,恰似落進池塘的魚,想躍出,必跳龍門。

那漁夫與魚兒,正隔著一張網,卻都難以脫身,那一份擔憂被遮的密不透風,彼此遙遙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