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最後一擊,由於嚴重的缺氧,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渾身像是被灌了鉛,耳邊也像是被棉花堵住,壓根聽不見聲音。我死死的僵硬的捏著破屍釘,大約過了一秒,兩秒。破屍釘往下沉了幾分,我隱約聽見撲通一聲,然後渾身一鬆,自己就從那張怪異的地毯中滾了出來。我趴在地上,無力的睜開眼皮,提不起一絲力氣。那張地毯被破屍釘紮進體內,疼得在地上不住顫抖。
我看見地毯噗的一聲飛向空中,然後快速飛入茂密的蓬蒿裏,再也看不見了。我從喉嚨裏吐出一口黑血,身體開始痙攣,緩了好一陣,我才感覺鬆活了一些,慢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這鬼地方太嚇人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快點離開。我還沒邁出幾步,前方的蓬蒿裏,一大片蓬蒿被翻開推動,緊接著,是密集的嘩啦聲。
我警惕的退後一步。不會是剛才那張地毯覺得自己吃了虧,帶同伴來找場子吧?不過就算真是,以我現在的體力,估計也就是束手就擒的份。我緊握破屍釘,心說就是死,也得給你留點念想。我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蓬蒿被推開一片,就見西瑪從裏麵鑽了出來。我一見是他,一時間不知是欣喜還是該問候一下他的祖祖輩輩。
西瑪看見是我,驚奇道“沈先生,你怎麼在這?”我心說,還不是追你過來的,剛才叫你的時候耳朵塞驢毛了?“我不行了,過來扶著我,這地方太邪門,待久了會出事”我一邊說,一邊抬手等著西瑪。沒想到過了幾秒,西瑪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皮還一個勁的抖。
我心說不用這麼嫌棄吧?老子要不是因為你,也不至於和一張地毯進行殊死搏鬥。雖然我現在的模樣或許恐怖猙獰了一點,但還是祖國的花朵和優秀人才。西瑪就這樣盯著我,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不耐煩道“看鬼呢,過來扶老子。要不是你,老子也不用吃這苦”
西瑪突然打了個寒顫,渾身一抖,臉刷的一下就雪白雪白的,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他倒有些嚇人。“鬼,鬼啊”西瑪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勁的磕頭。我一看這情景,臉就黑成了包青天。去你奶奶的腿!西瑪還跪在那,口中念著一些聽不懂的白族土語。我心說,得,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走吧。想著,就打算自己邁步。我拿著手電筒照著地上,忽然,我的心髒漏跳了幾拍。不對啊,我的影子後麵,怎麼還杵著一個人呢?
萬物都有影子,除非是沒有實體的鬼魂。此時,在手電筒的光芒下,地麵上,我的影子後麵居然還有一個人影!在這地方,會是什麼呢?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孫玉京也跟了過來,打算嚇唬我。但即便是,他那樣,這不至於把一個常年在深山的獵人嚇唬成這樣吧?我後背發寒,不知道是山裏的冷風還是後背那玩意在喘氣。我心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西瑪那已經指望不上,他現在還在那跪著祈求祖先和神靈的庇佑。我看了看手裏烏黑閃光的破屍釘,心裏略有了些支撐。
我深吸一口氣,猛然轉過身,手電筒放在胸前,就往前麵照去。白色的光芒下,我的頭發都豎了起來,牙齒差點咬到打結的舌頭。我身後半米遠的地方,緊湊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渾身的衣服已經爛得差不多,連最基本的顏色也看不出來。我把手電筒又往上抬了幾分,這一抬不得了,一張腐屍的臉就出現在我麵前,一股濃烈的屍臭味直往我鼻子裏鑽。
我被臭味熏得退後幾步,那個人也跟著邁了一步。我看得幾乎元神出竅,這哪是人啊,這是一個僵屍!在我眼前的,是一具發黃的屍體,穿著白族的日常服飾,大約比我矮一個腦袋,正麵朝著我!屍體的眼睛已經爛了,隻留下兩個空洞的輪廓,幹癟的枯肉包裹在一邊,我離得近,甚至看到了皮肉的脂肪層。屍體幹嗬一聲,張開幾乎生鏽的嘴巴,咯吱咯吱,裏麵的牙齒尖銳得跟藏獒的牙齒一樣,人要是被咬到,得被活生生撕下一塊血肉。
一個法國心理學學家說過:極度的恐懼會誘發精神的奔潰,從而幹出平時不可能幹出的事,這就叫瘋狂。
我此時的精神差不多就在奔潰的邊緣!先是大晚上遇見鬼上門,後來莫名其妙差點被一張地毯給和諧了,現在回過頭,還看見一個死人跟個棒槌似的杵在背後,張開嘴還要咬我!再想到連日的辛苦和遇見的危險,我的腎上腺激增,積累多日的怒火終於在此刻爆發了!我握著破屍釘,一把抓住屍體的衣領。衣服不知道曆經多少風吹日曬,我這一扯,就化為粉末。屍體從喉嚨裏嘶吼一聲,雙手跟耙子一樣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