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這種金屬,在人類的冶煉鍛造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即使是放在今天,中國每年開采的鐵礦,都是以上億噸計算。中國的鐵器發展最早可追溯到晚周時期,春秋戰國已經有百姓開始用鐵器代替青銅耕種。到了漢代,更是出現了大批用鐵反複鍛打的鋒利漢劍。
可以說,鐵這東西,在金屬之中,排名絕對是前三位。這麼重要的金屬,曆代居然沒有人願意用鐵來做棺材。原因全來自一句話;鐵不載陰陽。中國奉行陰陽之道,據說鐵這東西陰陽皆不能透,所以容易生鏽。那些諸侯王,即使用木頭做棺材,冒著木頭會被水腐爛的危險,也堅決不會用鐵做棺或者槨。甚至棺材裏,連鐵器都不會出現。
一般用鐵做棺,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鎮妖、二是禁魂。因為鐵不載陰陽,再加上鐵的硬度很高,所以用鐵做棺材,是為了鎮壓僵屍或者山裏的精怪,既困住了妖魔又防止它在棺材裏繼續修煉。至於禁魂,是因為古人相信鐵能困住人的靈魂,讓人死後靈魂不能投胎,被生生困在鐵棺裏,直到魂飛魄散。這種做法相當惡毒,可想而知,鐵棺裏淤積了多少怨氣!
無論是哪種情況,遇見鐵棺,都有遭遇殺身之禍的危險。不管是第一種情況還是第二種,裏麵的屍體若是沒有朽爛,多半都會詐屍。木炭防潮,石灰防腐,這幅鐵棺外麵又裹了一層厚厚的石灰,這是為了阻絕地氣和陰氣,並且緩解鐵棺生鏽。裏麵躺著的,多半不是什麼善主,就算是人,死之前後,應該都有詐屍的跡象,所以才會被鎖在鐵棺裏。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墓主人的仇人。
我心裏開始打鼓,聽張老頭給我講了這麼多的盜墓奇聞,我自然知道這鐵棺的厲害,心生退意。可就在我準備走下棺床時,棺床內,突然傳出一聲歎息。聲音雖然很小,但在空蕩的四周,我還是聽得清楚。我連忙退後一步,這鐵棺封閉了幾百年,裏麵莫非還有活物?
這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鐵棺裹著的石灰還算完好,看來下葬之後,鐵棺壓根沒被動過,就算裏麵有隻老粽子,這麼多年,估計也爛了。我暗示自己這是錯覺,輕輕趴在鐵棺上,想聽一聽剛才的是不是幻覺。等了半晌,也沒聽見裏麵有聲音。
下鬥的人,不怕看見冥器耀眼,就怕看見棺材不去開。畢竟盜墓,最激動人心的,還是打開棺材的那一瞬間。麵前擺著一副棺材,就跟貓看見活魚,哪有不上去抓的道理。退一步說,就算裏麵真有粽子,我脖子上還掛著正宗的破屍釘。一釘子插上去,再凶的粽子,隻要屍氣一散,照樣得趴下。
幾次下鬥我都很少摻和開棺的事情,這次更別提隻有我一個人。但我的骨子裏,對於這種危險且刺激的事,居然升起一絲期待,難道是遺傳原因?揮舞幾下苗刀,鐵棺上的石灰就被我敲開。上麵刻滿了各種法咒和神佛,都是藏文,如同天書。要以往我得退避三舍才是,但現在我居然鬼使神差的要打開這要人命的鐵棺,真是瘋了。
鐵棺沒有上棺釘,縫隙之間應該是用糯米油脂之類的東西粘合。這種東西比502還厲害,粘上了除非用刀劈,否則扯都扯不開。我用刀尖對著縫隙往裏麵鑿,然後左右晃動。苗刀的刀刃已經開始劵刃,刀尖也鈍了,用起來很費力。
我把一側的縫隙清理出來,把苗刀插進去,開始撬。鐵棺的重量驚人,而且大小足夠兩個人並排躺下,我把苗刀都壓彎了,才弄出一條筷子粗的縫隙。苗刀是我唯一的武器,要是斷了,遇見危險,我連反擊的東西都沒有。使出渾身解數,我又是摳又是推,最後縫隙擴展為兩指寬,就再也推不動。
我見好就收,把手電筒對著裏麵,眼睛貼上去看。萬一裏麵真有什麼寶貝或者秘密,我在想辦法打開整個鐵棺不遲。萬一裏麵就是一副爛骨頭,我還是出去想想胖子和大煙袋是怎麼消失的。
鐵棺裏晦氣極重,遮擋阻礙了大部分光線。我的臉貼在鐵棺上,歪著頭,一隻眼閉著,一隻眼瞪到極限,生怕錯過什麼。我幾乎半爬在鐵棺上,嘴巴也抵在推開的縫隙邊,往裏麵吹氣,把那些屍氣吹開。好一會,我才看見,鐵棺裏躺著一具古屍,身上穿著藏族的青黑衣袍,七成新,保存得相當完好。
四周還放著一些生活用品和鎏金佛像等等,棺材底下,鋪著一張碩大的唐卡,顏色鮮豔,還隱隱露出半個佛身。古屍頭戴羊皮帽,一大圈帽簷已經塌了,蓋在臉上,看不清是男是女。這具古屍應該形成了濕屍,裹在衣物裏,樣子估計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