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冰冰的看著犼,犼也用那半張人臉向著我。似乎,我的血脈裏,有一種莫名的難受,難道是因為我喝了犼的血?轟,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外麵再次傳來一道驚雷,響徹雲霄,像萬人齊吼。幾十根鐵柱齊齊落下雷電,四周幾乎化為一片電的海洋,舉目看去,到處是白色的光影和藍色的電弧在妖嬈的旋轉。犼的身體趴得更低,我甚至看見其中黑色的骨頭從體內炸裂。幾包烈性炸藥出奇的沒有爆炸,像是在等待我最後一擊。“桀,你會是另一個我!”半張人臉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我感覺自己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另一個?“什麼意思?”我沒想到這畜生還能說人話,不過一路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了,我的神經早已麻木。
“桀,死亡隻是一個開始,你將會延續我,我受到的一切,你都會受到!”“這算是你最後的詛咒?”我對準犼,雖然表麵不在意它的鬼話。但這東西實在太過詭異,我不得不擔心。“宿命是逃不開的,白玉京,白玉京”犼嘀咕道,像是自言自語而不是說給我聽。“你要說就說清楚點!”“桀”犼不在做聲,低著半張臉垂在地上。
我要弄死它的心並不是一句可以消磨的,我向後退了幾十步,保證我能順利出去。這裏離出口隻有十米不到,我能看見出口處的天光。轟!雷聲詐現,在雷聲中,我按動扳機,照明彈終究飛了出去,與一團電光融為一體。最後,我看見犼抬起那半張人臉,上麵一直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我暗罵一聲,急忙向出口跑去。蠻牛他們見我正跑過來,知道照明彈已經打出去。幾百度的瞬間高溫,炸藥不可能不爆。他們冒著狂風衝入雨中,就在我跑到洞口時,一股清風吹來,把我幾乎癲狂的神經冰凍。剛才的我,仿佛是我分裂的一個人格,真的是我嗎?就在我離洞口隻有一步時,天塌地陷,地動山搖。巨大的聲音幾乎使我耳朵失聰,爆炸產生的熱浪幾乎把我的衣服點燃。無數的象骨化為齏粉,山石化為塵埃。氣浪如同台風將我吹去,甩出象塚。我身子一輕,隨後飛出象塚,跌在鬆軟的泥土中,渾身濕透。
胖子將我從地上扶起,我一動不動,還在回味剛才的事。就在我出神的一瞬間,整個象塚開始崩塌,無數土石開始掩埋象塚,裏麵傳來犼的咆哮。像是在給這場盛宴助威,天空中一道幾乎凝聚所有雷電的天雷滾滾而來,慘白的光芒幾乎洞照整片天地。天雷落在山頂,砰,山頂豎著的鐵柱被炸得稀爛,飛向山腳。餘下的雷電穿過山體,最後落在象塚之中,將犼的聲音徹底掩埋覆蓋。已經塌了一半的象塚徹底被堵死,裏麵的犼也沒沒了動靜,估計已經死在雙重打擊之下。象塚的坍塌,使山頂都下陷幾分,暴雨傾盆,打得我的眼眶全是水,幾乎睜不開眼。
“暴雨太大,這裏可能會引發滑坡,快往山上爬!”我們順著滾木路一路折返。這條幾百年前白族人修建用來運送南詔王墓裏的冥器的小路,是上山的最快途徑。暴雨幾乎是把東海之水都傾注下來,站在後麵,完全聽不見前麵人在說什麼。雨中,整個大山都在流淌黃色的泥水,似乎正在融化。踩著一鞋子水,經過許久的奔跑,我們終於回到廢棄的白族村寨。村寨修建在山腰的緩地,是我們躲雨的最好地方。我們跑入交錯複雜的村寨,躲進剩下的那一座吊腳樓。這次我們不用擔心有倀鬼的襲擊。
一路上我喝飽了水,背包都有水流出來。我感覺自己一輩子可能五行缺火缺金,但唯獨不缺水,整個人像是在太平洋走了一遭。
終於有片瓦容身,癱坐地上,皮肉都被雨水泡白。此時生不起火,我們隻好把衣服脫了,要是再感冒,那可能真走不出高黎。整理幾乎是乞丐裝的外套,內包裏滑出一個小冊子,是我在童子屍身上找到的。當時沒來得及看,我坐在一邊,一點點將粘在一起的紙撕開。我用身體擋住他們的視線,開始看上麵的內容。漢字,是漢字就好辦。
小冊子被雨水泡爛,字跡模糊,我也是憑著自己多年經受九年義務教育和高中大學的深造,才看懂上麵的東西。上麵記載的,似乎是一個人的自傳。
留下這本小冊子的人,自稱是西藏密宗顯微教第四十七代靈童,叫布拉。西藏信佛,也信奉佛會輪回來普度救濟世人,所以就有了轉世靈童之說。明清設立達賴班禪,選舉時,就是靠抽簽選出轉世靈童。所以宗教在西藏統治階級主掌人的信仰,權威不比西藏王弱。這位自稱布拉的小孩是密宗教下一個分派的靈童,這讓我想起那具童子屍,恐怕就是這個所謂的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