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真有地獄,而且如同佛經裏描述的一樣,這條河恐怕真是忘川河,隻是附近也沒有奈何橋和一個賣湯的老太婆。我打出一枚照明彈想看對麵是什麼樣,照明彈飛過去,這條血黃大河的寬度竟不下於金沙江的寬度,而對岸,依舊是一堆一堆的骨海,不知道有多少人殞命,把河水都弄成這副模樣。隨著照明彈飛過去,在對麵的岸邊,一層白色柔波被輕輕劃開。竟然是之前遇見的那些能瞬間凍結物體的藤蔓,上麵開著一朵朵白色的花朵,雖然樣子形似蓮花,卻是另一種大名鼎鼎的彼岸花,曼珠陀華。
照明彈飛到曼珠陀華當中,燃燒的白光立馬被牢牢禁錮。白色的曼珠陀華微微一擺,數朵花朵簇擁,竟然圍著燃燒的照明彈結了一個冰燈。照明彈瞬間熄滅,被掩蓋在曼珠陀華之下。簡直不要人活了,這種花比食人花還恐怖,難怪代表著冥府。彼岸花有兩種,一紅一白,白色的曼珠陀華尚且如此,那這種開在地底的曼珠沙華,豈不是更加厲害?既然白色的主冰,那紅色的估計就屬火,碰到豈不會燃燒?
悶葫蘆彎腰想去試試,我急忙拽住他,難怪這裏這麼熱,你要是一碰,立馬就變成烤葫蘆。悶葫蘆解下身上的袍子,隔著一些距離拋過去。袍子在空中一展,慢慢蓋下,籠住一片曼珠沙華。預計中的火並沒有燒起來,袍子蓋著幾朵曼珠沙華,連煙都沒冒。觀察一會,恐怕是我多疑了,天下間哪有能點燃物體的花朵。如果真的有,這花得多少度。就是開在火山邊也不可能。
悶葫蘆伸手去扯袍子,突然,蓋在下麵的幾株曼珠沙華花蕊處,突然噴出一股幽暗的紅色火焰。火藥很輕,有些像氣體,薄薄如紅紗從花裏冒出來,順著袍子,立馬就漂到悶葫蘆手上。怎麼,這花還不燒死物?悶葫蘆也未料到有這種情況,一抬手,或許是受到風的影響,淡紅色的火焰更大,包裹了他整個手臂。
後來就這事問起老爸,老爸解釋說,彼岸花生在冥府,冥府之中怎麼會有肉體出現。彼岸花真正的威力,是降服人的靈魂。白色的曼珠陀華可以冰封人的靈魂,紅色的曼珠沙華可以燃燒人的靈魂,將靈魂燒為虛無。火焰糾纏在悶葫蘆身上,悶葫蘆舉手一拍,火焰非但沒有熄滅,反而飛到其它地方。我拿著衣服想幫悶葫蘆捂滅火焰,悶葫蘆喝住我“別過來,不要碰這種花”火焰燃過肩膀,悶葫蘆取下腰裏的葫蘆,將葫蘆裏的酒全部倒出來。酒往上麵一潑,蔓延的火焰得到有效的遏製,唯獨剩下那麼一絲,怎麼也不會熄滅。等到酒沒了,火焰又死灰複燃,而且來勢更洶。
這種火焰能燃燒靈魂,雖然不知道是否為真,但悶葫蘆臉上固定的表情都為之一變,恐怕傳言不虛。“怎麼辦?”我問道。要用水潑,火跟空氣一樣,屁事沒有。眼瞧著火越燒越大,就連悶葫蘆也無法保持鎮定。悶葫蘆想甩開火焰,手指微微碰到幾株曼珠沙華的花尖,立馬就有火焰蔓延上來。這種花不燒死物,但燒有生命的東西,而且不管隔得多遠,隻要有傳播的媒介,沾上了便跑不掉。
兩種彼岸花開在河邊,其實也沒有多少,離那條血黃大河,也就五六米的幅度。“在這等我”悶葫蘆說完,突然衝入曼珠沙華之中,無數紅色彼岸花跟著搖曳,裏麵被空氣抽出一絲絲淡紅火焰,如同飛蛾一樣,飛到悶葫蘆身上。悶葫蘆整個人被淡紅火焰包裹,雖然火焰附在身上,連一點衣物都沒被燒毀,可悶葫蘆依舊很痛苦,堅持著邁過曼珠沙華,帶著一身火焰,投入河水之中,立馬消失不見。
“悶葫蘆!”我急得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四周陷入恐怖的安靜中。我一急,腳尖一動,正好挨著一朵曼珠沙華。一點火焰裏麵蔓延到我身上,打得我措手不及。我沒有悶葫蘆那一份淡定,腳上到沒有什麼痛感,隻是腦袋裏麵,那最中間的地方,傳來馬蜂蜇咬之後那種痛麻和熾熱,而且猛烈百倍。情急之下,我本能的去撲打火焰,沒有空氣,火是不能燃燒的。
可這個火來的邪門,摸上去沒有燙感,卻有一加一的作用,火焰和墨水一樣,挨著點就有印。腦袋裏越來越痛,就像有人放了一個馬蜂窩一樣,頭都感覺要爆炸了。若是能靈魂出竅,我保證得飛出去不可。我倒在地上,在地上亂滾,碾折幾株曼珠沙華,卻招來更多火焰。意識混沌,深處的痛感無法形容,好似經曆成百上千次的骨折,有人要把我的骨髓從骨頭裏拉出來。我一個勁的翻滾,企圖發泄來自靈魂的痛,然而這些都沒有用。連悶葫蘆都對此束手無策,何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