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北京,已經接近天黑,招呼了輛出租車,一路開往潘家園。出租車司機一臉怪異的看著我和悶葫蘆,我心疑一看,好吧,在西藏待了這麼久,現在都九月份了,倒是有點生疏怪異的意思。潘家園還是那麼熱鬧,到了晚上,人就更多。
以前聽說四九城還有鬼市,專門賣古墓裏掏出來的死人貨。現在都基本掛門麵正規經營,當然,大宗交易還是打著幌子在幕後。
悶葫蘆的頭發很長,雖然經過粗糙的修剪,但仍然像個搞藝術的。我一看這種樣子要不得,畢竟是在首都,檔次還是需要的,免得待會見胖子被笑話。“悶葫蘆,要不把頭發剪了?”我還是先問一句,萬一這家夥很重視頭發,我還得找根帶子給他紮上。“剪成我這樣?”我又比了比。沒說話就是默認了。長發的樣子看起來雖然帥,但在西藏待了這麼久,反倒有些蓬頭垢麵的意思。
先把悶葫蘆拉到理發店,讓人盡快幫他把頭發剪了,我則出去買衣服,不然一身搞得像是西藏友人。先聯係一下胖子,讓胖子去大煙袋那,這樣飯桌上聚一聚,順道能商量事。我帶出來的那些冥器,如果當白菜價賣了,那真是把祖師爺的臉也給丟了。
把衣服買好,理發師的速度很快,已經幫悶葫蘆開始修。發型一出來,整個人的檔次立馬上去了三五截,特別是前額劉海傾垂,擋住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把衣服換了,去蹭吃的”算好時間差不多,中國的飲食文化,很多事都是在飯局上洽談的。
來到大煙袋的明寶軒,發現這老頭正在拿什麼東西再看。過去一拍大煙袋的肩膀,大煙袋突然鬼叫了一聲,一下子翻在地上。桌子上擺的,正是他上次收購的春宮圖,這老頭,一輩子沒脫離過低級趣味。看見大煙袋這反應,還是很好理解的,畢竟做賊心虛。可大煙袋卻沒完了,見著我之後,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跑到一邊,活像見鬼一樣。
嘿,我說這老頭的歡迎方式有點獨特,大晚上這麼鬼哭狼嚎的,精力充沛,難怪有空研究春宮圖。大煙袋急匆匆從一邊的櫃子上取下一個木盒,從裏麵一抽,居然是一張正兒八經的茅山符紙。“沈爺,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變鬼了可別來禍害我”大煙袋整個人幾乎黏在櫃子上,手指夾著一張黃符,抖得厲害。“屁,咒我?”我一看大煙袋,心說這老頭是不是老年癡呆提前來了,久別重逢,不表示一下激動也就罷了,還咒我?
“天靈地靈,鎮屍散魂”大煙袋不管這麼多,拿著黃符鬆在眉心默念兩聲,黃符之上有著碩大的朱砂鎮字。竟然是一張茅山鎮屍符!大煙袋碎碎叨叨念了兩句,忽然把符紙丟向我。我一把扯過符紙,幾下撕了。“你才變粽子了,這幾天煙袋抽多了?”如果剛才真是我這一嚇把這老頭嚇瘋了,那罪過可大了。不行,附近好像有診所,拉大煙袋過去看看。
“別過來”大煙袋又往後退了幾步,不知從哪抄出一把桃木劍。不禁讓我懷疑,這老頭是改行賣冥貨了,店裏藏這些東西?這時,胖子開著他的小汽車,慢慢騰騰的開到明寶軒店門口。“呦,比胖爺還早,胖爺到時候自罰三杯”胖子沒覺出不對勁,晃著大肚皮走進來,看見大煙袋整個人虛脫似的撐在牆上。“這,這老頭是怎麼了?”胖子悄悄一嘀咕。“可能是剛才嚇著了,哪根筋搭錯了”
“胖爺,快躲開,他,他是死人啊”大煙袋說完,手裏掐了一個劍訣,若非渾身抖得厲害,出去給人當道士,還是比做奸商有前途。“什麼死不死的,死人能有影子?”我一晃地上的影子,三番數次咒我死,待會一定要教訓一下這老頭。都說鬼沒有影子,粽子算是僵屍,古墓裏昏暗,未曾有人注意過,粽子是否有影子。“對啊,你抽鴉片了?”胖子大巴掌一下,將大煙袋提起來“走,胖爺抓你去局子清醒清醒”“別介,我,我看錯了”大煙袋揉了揉眼睛,眼睛紅彤彤的,似乎剛才出現的真是幻覺。
胖子也看見櫃台上的春宮圖,大把一卷“你瞅瞅一把年紀了,還這麼窮奢極欲。畫給我,我給你保管著,免得你哪天把狗當成豬了”胖子說完,自覺的把畫收進自己口袋裏。“啊?啊!”大煙袋似乎還沒緩過來,這次他沒看我了,一直盯著我身後的悶葫蘆。“看什麼看,拿錢請客賠罪。對了,給你介紹一位兄弟,這位是西藏友人,正宗的天授唱詩者,叫,叫衝賽穹擴”不愧是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死記硬背,這麼拗口的西藏名字,胖子愣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