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瘋狂的進食後,畫兒和她的父母又恢複了過來,並再三說不好意思,讓我們見笑之類的話。我越來越覺得他們並不像是普通的村民,卻覺得他們似乎很有文化以及涵養。因為在同樣破裂不堪,充滿裂縫的牆壁山我居然看見還掛著一些國畫和書法。
雖然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相貌和舉止,但內心深處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和文化底蘊卻很難被抹殺,如同被狼養大的狼孩,無論如何改變,他骨子裏的野性也無法磨滅。
這對夫婦顯然不是普通的農民,他們的手雖然很瘦,但非常細長,也沒有長期坐農活的老繭。
隻是他們的皮膚都很幹燥,不過畫兒和她弟弟不是。
安置我們睡覺的地方後,畫兒被他父母帶走了。誰在木床上,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帶著月光,我在床上磨蹭了很久,剛轉過頭,卻發現畫兒的弟弟笑嘻嘻地站在我身邊看著我,嚇了我一跳。
“起來啊,我帶你看好東西。”他依舊笑嘻嘻的,帶著和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符的怪異和成熟。讓我不得不跟著他走出了房間。
“去看什麼?”孩子在前麵越走越快,帶著我走在村子外的街道上,現在外麵安靜的很,隻能聽見風聲和我們倆的腳步聲,我忽然想起胖子還睡在那裏,不知道他睡著了麼。
男孩沒有回頭,隻是不耐煩地說了句:“急什麼,很快就到了。”說著高興的指了指前麵。
“就在那裏,我姐在那裏。”
我一聽覺得奇怪,為什麼男孩要帶我來看她姐姐。
前麵好像是村子的後麵,仿佛是一個類似祭台之類的,很古老了,是石頭搭造的,很多已經被風沙磨損的非常厲害。我走過去才看見畫兒和他父母以及還有白天看見的老太太和年輕人,以及很多村民都在。不過畫兒的弟弟讓我盡量離這遠些,趴在石頭後麵看著。
這些人都卷起了袖子,那天的月亮很園很亮。
“你真幸運,正好今天月亮不錯。”男孩再次嘲笑般的看了看我,我則沒有搭理他,繼續看著村民們。
尤其是畫兒,她的皮膚很好,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白皙的冷光,白淨細長的手臂就像熒光燈管一樣,又帶著瓷器的膩滑。
“今天畫兒也要有縫隙了,所以請大家來坐下見證,她也可以幫村子做些事了。”畫兒的父親似乎很高興,拿著畫兒的手舉起來給大家看,而旁邊的村民似乎沒有太多的表情。
很快,我看見了裂縫,終於明白那些小孩說我們身上有沒有縫隙的原因。
畫兒陶瓷般的手臂開始出現了一條黑色如發絲般的裂縫,接著兩條,三條,整個手就像被錘子敲破了一般,不過她的臉上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不隻是她的手臂,她白淨的臉龐也開始出現裂紋,還有她的腳踝,我猜想可能她整個身體都在出現縫隙。
畫兒就像一個被打碎然後重新粘合起來的瓷人。
接著,裂紋逐漸增多,終於開始脫落下來,如同下雨一樣,白皙的皮膚一片片掉到地上,越來越多,最後在地上居然變成了塊拳頭大小的晶體,閃著白光。
在看看畫兒,她猶如被脫掉一層皮一般,雖然還是非常白皙,但整個人仿佛瘦掉一圈,顯的很虛弱。
然後村民們也同樣開始出現裂縫,他們都掉下來或多或少的粉末碎片,也變成了大大小小的石頭狀的東西,隻是都沒有畫兒的那塊漂亮晶瑩。而且也變得如畫兒一般虛弱,瘦的厲害。
我大張著嘴看完後,村民們撿起那些石塊。
難道他們就是靠著那些所謂的玉料來換吃的?那不是人皮麼。我越來越糊塗了,而且他們怎樣出去呢,不是說村子裏的人很久都沒有出來換東西麼。
“最近的太陽很厲害,我們出不去,要不然我們會被外麵的陽光曬的裂開的。”終於,畫兒的母親低著頭說了一句。
“天氣越來越熱,以前還好,可以勉強出去,可是今年是在出不了村子了,而且就算是你,也在這裏呆了十餘年,完全不適應外麵了。”旁邊的一個老頭對著畫兒父親說道。
“今天不是來了兩個年輕人麼,叫他們幫我們換吧。”畫兒的父親提議,居然還談到了我和胖子。
“可是頂多讓人家幫我們一次罷了,以後怎麼辦。”畫兒的母親為難地說。
“那就把他們也變成我們就是了,你原來也不是這樣的麼?在這個村子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不是挺好麼。”旁邊的一個老頭咯咯的笑了下,接過話頭對著畫兒父親說。
我心裏一驚,回頭看了看那個孩子,孩子依舊帶著笑容望著我。
“他們想把你和那個大個也變得和阿爸阿媽一樣,身上出現幾條裂縫呢。”他仿佛在開玩笑一樣,而我卻並不覺得好笑。
“這樣吧,這件事交給你們一家去做,以後就專門讓他們幫我們換糧食,他們不是在村子長大的,對村子的依賴要少,能受得了外麵的光。”先前的老頭似乎態度很堅決,旁邊的人也一同讚同,畫兒的父母無奈的點了點頭。我覺得他們似乎要散了,趕緊叫男孩帶著我回去。